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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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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只夜蝉在树上喊了一声,声嘶力竭得像遭到了致命袭击,马小龙伸向她肩的手,便缩回去了,织锦只是哭,这辈子都没这样断肠地哭过,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她竟是这样想念他的怀抱,像鱼想念水。

马小龙看着她,脚碾来碾去地碾着一片树的影子,过了一会,他摸摸她的头发,喃喃地说:“织锦,我是爱你的,你知道。”

织锦拼命点头,她当然知道,她还知道自己爱他,像爱命一样地去爱,她仰了头,用泪眼看住他说:“要不,我们私奔吧,到另外一座城市。”

马小龙的眼睛,灼灼地闪了一下,很快,就黯淡下来:“我不能那么自私,不能把我妈一个人扔下。”

这句话,就像一盆水,兜头泼过来,织金心头那盆**迸发的火,被毫无防备地浇灭了,还有侵蚀到骨子里的冷,一丝丝地往外冒。

她歪着头,看了一会马小龙,眼里的泪,慢慢没了,夜空清净得有些发冷了,她笑了笑,把手包带往肩上抹了抹,拉开车门,坐进去,发动了车子,她觉得自己可笑,可笑得令自己唾弃。

她以为马小龙是来求她,求她与他继续相爱。

可是,连马小龙自己都不知来找她的目的是什么,好像只是暂时不能适应没有她的日子,织锦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太是含糊而暧昧了,没有最起码的责任感,像一场过家家的游戏,至于结局怎样,不在马小龙的考虑范围之内。

那些在她心里奔跑着的希望,一不小心就落进了空洞无底的陷阱。

她打开车窗,探出头,慢慢说:“马小龙————”

马小龙用鼻子嗯了一声,眼神期许。

织锦笑了一下:“你真自私。”

马小龙的眼皮垂了下来。

织锦又笑:“马小龙————”

马小龙不应了,他只是向上掀了掀上眼皮,看她。

织锦还是笑:“我后悔了,这些年做些什么不好呢?居然花7年的时间去爱你这样一个没责任的人。”

说完,车子就驶了出去,路灯把树的影子拉得又瘦又长,车开得很慢,她不必风驰电掣地逃跑,她要从容而高贵地离开他的视线,让他,在经年之后,回忆起她时,就会想起,在清冷的夜里,她从容而冷漠地做别了爱情,再也不会回来了。

远远的,她看见有个影子在楼下徘徊,依稀看得出,好像是何春生。

织锦在心里,干干地笑了一下,眼泪就要出来了,也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要跟何春生举行婚礼她就想笑,当然,那笑,不是因为幸福与快乐,而是觉得有点凄凉的滑稽。

何春生看见了她红色的别克车,远远迎过来,说:“这么晚回来,罗妈妈会担心的。”

织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

“我担心你么。”

说着,何春生就和她并了肩,往楼道里走,织锦用眼稍悄悄地看了他一眼,月光下,他的脸显得轮廓分外清晰,还好,不算太难看,后来,她想,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是不是跟刚刚受过马小龙的刺激有关呢?

何春生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很热络地迎了上来,织锦意识地躲闪了一下,两人并肩使楼梯显得有些逼仄,何春生感觉到了这种磨肩擦踵的别扭,识趣地放慢了脚步,歪着身子,示意织锦先上,织锦停下来,歪着头看他,浅浅地笑了一下,把手塞进何春生的掌心里,何春生愣了一下,像过电的瞬间,神情呆滞。

她把塞进何春生掌心里的手晃悠了一下,何春生才如梦方醒般地,一下子,雀跃了起来,他竟然,猛然地弯腰,抱起织锦就往楼上冲,织锦被他唐突的举止吓得尖叫了一声。

很快,她就安静下来了,伏在何春生的肩上,眼睛潮潮的。

到了门口,何春生才把她放下来,他的脸上,洋溢着兴奋。

何春生站在织锦身后,看她开门,心里,五味杂陈。那个马小龙呢?去他妈的马小龙,何春生觉得,马小龙就像一枚生锈的钉子,顶在他的心尖尖上,一碰,就疼得要命,他恨不能把他拔出来,放在火里熔掉了,让他蒸发了,方才解得心头之恨。

4

只有客厅里亮着一盏小壁灯,家里人都睡了。

家里的房子很大,是两层复式的,一楼是客厅和妈妈以及余阿姨的卧室,二楼有三间卧室,原本罗锦程住最靠东的一间,然后是织锦的卧室,剩下的那间,就成了杂物间。

自从柳如意和罗锦程离婚后,织锦就把杂物间收拾了一下,搬了进去,她和谁也没说换卧室的原因,其实,倒也没什么,她实在是不愿意半夜里被柳如意的哭声弄醒,罗锦程没和她结婚前,她因为罗锦程不和她结婚而哭,等她和罗锦程结婚了,她又在为罗锦程不回家了而哭,她没完没了地哭。一开始,织锦还会去安慰安慰她,很快,她就发现,这安慰毫无用处,反而更是触动了柳如意内心的委屈,让她哭得更凶,除非她能把罗锦程给柳如意弄回来。可是,罗锦程是个大活人啊,不是没思维的物件,除非他自己愿意,没人能把他弄回柳如意的**。柳如意旷日持久的哭声,快把织锦的神经弄崩溃了,没辙,她只好搬到了杂物间。

这间房子并不是真正的杂物间,只是因为放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被家里人叫成了杂物间而已,足有十八个平方,很是宽敞。杂物间里没空调,妈妈担心她热,就给罗锦程打了个电话。第二天,就有人敲门,织锦开的门,就见两个工人扛着大箱子,说是来装空调的,织锦有点纳闷,问父亲是谁买的空调,父亲说除了你哥,还有谁?

织锦的心,就暖暖的。当时,柳如意站在二楼过道里,看两个工人热火朝天的忙活,眼睛很红,织锦知道,她是在吃醋,因为罗锦程从没对她这么好过。织锦也觉得过意不去,隔天,买了套台湾水草堂的真丝裙子送她。柳如意虽然嘴上感激不尽,但,毕竟,不是她希望的那个人送的。织锦也替她难过,但是,爱情的事,真的没办法。罗锦程的心,长在他自己身上,她左右不了。

织锦蹑手蹑脚进了家,在玄关处换鞋,见何春生走也不是进也不是地在门口尴尬着,就伸手拉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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