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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家许多摆设虽已陈旧,却被光阴覆上一层古朴大气,行走其间更觉心静,李青壑偏头望向严问晴,只觉得时光都在此时凝固。
“汪汪汪!”
一阵突兀的犬吠打破这份宁静。
大黄狗从灌木中蹿出,拴狗的铁链拖在地上“哗啦啦”作响,倒是丝毫不影响谷子围着严问晴的脚打转,身后的尾巴摇得比风车还快。
遛狗的仆从急匆匆跟来告罪。
原来这畜生两日未见的严问晴,一改往常耀武扬威的模样,怏怏趴在狗窝里,连最爱的烧鸡也只潦草地啃了数口,家中仆从怕是它憋闷,遂打开狗笼套上狗链牵他到园子里走走,结果没走几步路,刚还无精打采的谷子突然抬头,紧接着“嗖”一声挣开牵着它的仆从飞冲出去。
竟是隔着老远嗅到严问晴的气味。
严问晴瞧它欢快的模样,不□□露出喜意,微微俯身揉弄它的脑袋,谷子见势立马搭着她的膝立起,狗头直愣愣往她掌下送,撞得严问晴轻叫一声,笑意越发明亮。
李青壑望着这份灿烂的笑容出神。
然而下一瞬,谷子就发现主人身边多了个陌生的家伙,一扭身冲他狂吠数声,喉咙中爆发出的吠叫声尖锐又急促,震得一时不察的李青壑耳朵疼。
李小爷是跑马走狗的好手,岂会惧怕一条杂毛野犬的挑衅?
眼见一人一狗将起争执,严问晴忙拽住狗链,将谷子拉到身后,厉声道:“住嘴!”
谷子不满地瞥了一眼主人。
它不再大叫,但依旧冲李青壑龇牙咧嘴,锐利的尖牙里溢出“呜呜”的威胁声。
受严问晴回护的李青壑朝它冷哼一声,不跟这畜生计较。
严问晴见二者是调停不得,只好将狗链递给仆从,令他将谷子牵回去,可谷子岂能愿意?呜呜咽咽扒着不肯走,可怜巴巴望向严问晴,再看那一身油光油亮的皮毛都失了颜色,更叫人狠不下心舍它。
“也罢。”严问晴一时心软。
她扭头对李青壑道:“壑郎,请你先行一步,且容我将这畜生领回去。”
李青壑:?
李小爷又岂能甘心做被丢下的那个,立刻道:“不妨事,我看这狗也是膘肥体壮,喜欢得紧,一道走走吧。”
谷子乖觉。
它先头因此人遭主子训斥,虽听不懂李青壑假仁假义的话,但见主人愿留它在侧,亦收敛了爪牙,同李青壑虚与委蛇。
不论李青壑站哪个方向,与严问晴之间总隔着条虎视眈眈的黄狗。
更可气的是,养狗的仆从许是将李青壑那句言不由衷的赞美当了真,在侧频频赞叹谷子的忠贞,说它自从严问晴离家后便寝食难安,短短两日便瘦了一圈,实在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亦见亦闻的李青壑只撇了撇嘴。
一条狗还装起大忠臣。
偏严问晴这个昏庸之主听信谗言,时时低头爱抚谷子毛茸茸的脑袋,李青壑瞧那奸狗得志的模样,暗暗咽下心中恼火。
不过是个杂毛野狗……
等离了严家,看它还能如何媚上!
岂料严问晴被奸佞蛊惑,没过一会儿便忧心忡忡道:“它认我为主,离了我便茶饭不思,这可如何是好?”
李青壑佯装未觉言中深意。
他双手抱肘,左右环视着严家内园美景,余光瞄见严问晴蹙眉。
“……李家也不是养不起它。”李青壑闷闷地说,他心道:一条狗而已,我还怕了它不成?
可严问晴却不是这般意思。
她沉声道:“不如我在严家暂留几日,同它好好告别。”
“不行!”
一向不守规矩的李少爷磕巴道:“这不合规矩。”
从来恭谨有礼的严娘子却不松口,她定定地看着李青壑,沉静的眸子里无波无澜,显然是铁了心要在娘家住几天。
可晴娘缘何要留在娘家?
思来想去,李青壑也只能全赖这条突然冒出来的杂毛狗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