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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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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最近遇到的新面孔貌似多了起来,是素还真的人?还是幕后黑手的人?不过脸看着十分面善,有一种熟悉感。

谈无欲的目光在阿容脸上停留片刻,那点模糊的熟悉感如同水面的涟漪,很快消散于更深的思虑中,他收敛了方才面对金少爷时的锐利探究,恢复了一贯的,带着距离感的平静。

“姑娘是?”他问,语气听不出情绪。

“路过的人。”阿容的回答和她的人一样,温和平淡,没有多余的修饰,“恰好听见了那句话,那是个市井说法,意思是……”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最贴切的解释,“行动看似有力,实则只靠口舌张扬,根基浅薄,难成大事。或者……虚张声势。”

谈无欲眼中瞬间迸出寒星般的锐光,袍袖无风自动。

“他居然……藐视我?”这几个字从他齿间挤出,带着久居高位的月才子骤然被市井俚语刺中痛处的,难以置信的怒火。

金少爷那玩世不恭的轻蔑笑容仿佛还在眼前晃动,与狗掀门帘四字混合,化作一记无形却响亮的耳光,抽在他刚刚被迫摘下冠冕的骄傲之上。

阿容静静地等他这口怒气稍稍升腾,却又在即将爆发的前一瞬,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如初:

“这句话说的,不是藐视你这个人。”她顿了顿,目光清透地看向谈无欲燃烧着怒意与屈辱的眼眸,“他说的,是方才发生在狂沙坪上的事。”

谈无欲的怒意被这意外的转折稍稍阻滞。

“事?”

“嗯。”阿容轻轻颔首,肩上的夜月也似懂非懂地眨了眨圆眼,“文武贯与风云录之争,日月才子之名响彻武林,这是名,是高高挂起的门帘,光华夺目,人人仰视。”

她的话语不疾不徐,却像一根细微的针,探入沸腾情绪的缝隙。

“而唐门令旗,昆仑首级,牛毛针,十五日之限……”阿容每说一个词,谈无欲眼中的怒意便冷却一分,取而代之的是迅速复燃的,属于智者的冰冷清醒,“这是实,是门帘后真正涌动的东西,当这股力量伸手,轻易就掀开了那光华的门帘。”

她看着谈无欲,眼神里没有评判,只有一种近乎观察事实的澄明:

“金少爷未必看透了全部,但他嗅到了味道,门帘被掀开时,那股来自背后的、不由分说的风。他讥讽的,或许正是这种名与实在那一刻的脆弱断裂。话语再响,谋划再精,当某种更绝对的,带着血腥味的规则被强行摊开时,所有的名都显得……有些单薄了。”

谈无欲彻底沉默了,怒火熄尽,只剩下一片冰冷的了然,以及更深沉的,被点破实质后的寒意。

他岂能不知?当那面令旗落下,当使者带着满脸牛毛针倒下还露出笑容时,他就已经明白,自己与素还真争夺的文武半边天,在那阴影笼罩的新规则面前,是多么不堪一击。

金少爷的讥讽,不过是用最粗俗的俚语,捅破了这层他已经看到却不愿立刻直面,尤其是在刚刚受挫时更觉刺眼的窗户纸。

“所以,”谈无欲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甚至更添几分幽邃,“姑娘的意思是,我此刻的怒意,毫无意义。该看的,是掀开门帘的那只手。”

“怒意有意义。”阿容却轻轻摇头,“它告诉你,你在乎。在乎那份骄傲,在乎那场对弈,在乎……被这样粗暴地打断和重新定义。”她的话里带着一种奇特的宽容,仿佛在说,有情绪是人之常情。

“但看,”她话锋依旧平稳地转回,“看那只手从哪里来,为何此刻来,想将门帘后的世界,变成何种模样。这比品味愤怒,或咀嚼一句市井讥诮,要紧得多。”

谈无欲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绿衣女子。她温静得像一泓秋水,话语却锐利得能剖开纷乱表象,直抵核心。

她出现得突兀,言谈间却似乎对刚刚发生的一切了然于胸,甚至有种超然其上的洞察。她是谁?素还真的暗棋?欧阳世家的另一重面孔?还是……真的只是一个路过,却看得太过透彻的偶然?

“容老板——夜兄弟——”秦假仙远远就看到了阿容肩上的站在的夜月,夜月被喊着回了神终于不再当一个挂件了,它飞到了秦假仙的头上,跟着秦假仙来到了阿容面前。

“秦假仙……”阿容沉思了一下,她记着秦假仙最近换了好几个名号,“这次是中原一点红,还是热剑秦,或者天下第一辩,还是什么?”

“我最近叫布袋秦。”阿容一提到自己的名号,秦假仙指着自己身后的布袋,甚是骄傲自信,不过对着阿容就没什么架子了。“不过容老板就叫我秦假仙就好了。”

“好的,秦假仙。”阿容瞧见他背后出现的布袋,手臂接住飞来的夜月,“这武器不错,你的武功也进步不少,恭喜。”夜月兴奋地附和地咕了声,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布袋,目光甚是好奇羡慕。

“哼哼——”秦假仙就飘了,就开始夸自己来了,“我布袋秦是谁……”阿容不时地点了点头,夜月还在她肩上兴奋地举着翅膀,不时地附和咕一声。

谈无欲的思绪被这突兀插入的对话短暂打断,他看着眼前这略显滑稽的一幕——江湖上以油滑闻名的秦假仙,此刻正对着那绿衣女子和猫头鹰,显露出一种近乎……朴实的熟稔。

“容老板?”谈无欲将这称呼在心底默念一遍,目光再次落到阿容身上,老板?这与她方才展现出的那种近乎冰冷的洞察力,似乎有些……微妙的不协调。

谈无欲的目光并未在秦假仙身上停留太久,他锐利的视线越过布袋,落在那个被秦假仙粗鲁拽过来的年轻乞丐身上。

那乞丐衣衫褴褛,低着头,身形瑟缩,似乎想将自己藏进阴影里。

“这位是……”谈无欲微微蹙眉,心底那点模糊的熟悉感再次泛起涟漪,比方才见到阿容时更清晰几分。他上前一步,试图看清对方面容,“阁下看起来,十分面熟。我们是否曾在……”

话音未落!

一道细微得几乎融于风声的破空锐响,自谈无欲背后死角处疾射而来!

谈无欲虽心神微分,但月才子的根基与警觉仍在,几乎在破风声起的刹那,他身形已如风中细柳般倏然一晃,那枚泛着幽蓝光泽的暗器在还未射中谈无欲时,被飞出的石头撞歪,“夺”地一声深深钉入了一旁的树木上,尾端犹自震颤。

原来是阿容的脚轻踢了一个脚边的石头,撞向了暗器,令暗器斜了方向,石头去势不减地砸在了人的脑袋上,只听到一声闷哼。

“嗯?!”谈无欲眼中寒光大盛,怒意与警惕同时升腾,他顾不上再追问乞丐,身形一转,目光如电扫向暗器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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