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地方(第1页)
县招待所是栋三层小楼,红砖墙,木格窗,墙皮有些地方已经剥落,露出里面黄泥的底色。203室在二楼走廊尽头,门是那种刷了绿漆的老式木门,门牌号的白漆已经斑驳。
林晚照在门前站了三秒钟。
这三秒钟里,她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陷阱?试探?还是……真的?
最后她抬起手,指关节在门上叩了三下。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带着某种不祥的韵律。
门开了。
开门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中等个子,脸很普通,是那种扔进人堆就找不着的长相。他穿着灰色的中山装,扣子一直扣到最上面一颗,袖口洗得发白,但熨得笔挺。
“林晚照同志?”他的声音也很普通,不高不低,带着点南方口音。
“是我。您就是郑主任?”
“郑卫国。”男人侧身让开,“进来吧。”
房间不大,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上摆着个搪瓷缸,缸身上印着“为人民服务”的红字。窗台上放着个暖水瓶,竹编的壳子已经发黑。
郑卫国在床沿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一路过来冷吧?喝点热水。”
他从暖水瓶里倒了半缸水,推过来。水是温的,不烫。
林晚照没动那缸水。她在椅子上坐下,背挺得很直,双手放在膝盖上,是个随时准备起身的姿势。
“郑主任找我,是为了建材指标的事?”她先开口,语气平静,像真的只是来谈工作。
郑卫国笑了。他的笑很浅,只牵动嘴角,眼睛里的神色没变:“建材是个小事。我今天找你,是想谈谈……别的事。”
“什么事?”
郑卫国没直接回答。他从口袋里掏出盒烟,是大前门,抽出一支在桌上顿了顿,然后点上。烟雾在房间里升起来,带着劣质烟草的呛人气味。
“林晚照同志,”他吸了口烟,慢慢吐出来,“你是1975年3月15号穿来的,对吧?”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烟丝燃烧的滋滋声。
窗外的阳光从木格窗照进来,在水泥地上投出菱形的光斑。光斑里有细小的尘埃在浮动,上上下下,像无数个微小的生命在挣扎。
林晚照的手指在膝盖上蜷缩了一下,又松开。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她的声音很稳,稳得连自己都惊讶。
“你明白。”郑卫国弹了弹烟灰,“红星公社养猪场,原本在1975年10月因为猪瘟全灭,1976年开春就荒废了。但现在,它不仅没倒,还要扩建。你从省城搞来了五千块专项资金,这钱原本应该拨给县农机厂的。”
他每说一句,林晚照的心就沉一分。
这些细节,如果不是仔细调查过,不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是谁?”她终于问。
郑卫国没回答。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她:“你手腕上有个银镯,对吧?外婆留下的。内圈有龙凤纹,但仔细看,纹路其实是一行字——‘时空锚点,编号074’。”
林晚照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她下意识捂住手腕,银镯在袖子里硌着皮肤,冰凉。
“你怎么……”
“因为我也有一个。”郑卫国转过身,撩起左袖。手腕上确实有个银镯,款式和她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内圈的纹路不同。
林晚照盯着那个镯子,脑子里一片混乱。
“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郑卫国放下袖子,重新坐下,“或者说,同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