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第1页）

清晨惨白的光线，透过科克沃斯永远蒙尘的玻璃窗，斜斜地照进客厅。

那碗早已冷透、油花凝固的汤，依旧像一座耻辱的纪念碑，矗立在餐桌中央。

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房门开了。

他走了出来，穿戴整齐，黑袍一丝不苟，仿佛要出席一场葬礼。他的脸比昨夜更加苍白，眼下的青黑浓重得像是淤伤，但那双黑色的眼睛里，所有崩溃和混乱都被强行压了下去，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的平静。

他走到餐桌旁，没有看那碗汤，也没有看正在简单摆放早餐餐具的母亲。他停在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身体僵硬得像一具被丝线牵引的木偶。

史黛拉没有抬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仿佛他的存在与一旁的椅子并无区别。

沉默在冰冷的空气中蔓延，几乎要凝结成霜。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嘶哑，低沉，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冻结的河床上艰难撬下来的石块。

“我需要一个……解决方案。”

史黛拉摆放勺子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但没有停止。

他继续说着，语调平稳得可怕，像是在做一场与自己无关的学术报告：

“你赢了。你的逻辑……无懈可击。我现在无法再有效地为他服务，这会导致我的死亡。”

他抬起眼，目光像两簇冰冷的火焰，钉在她脸上。那里面没有求助，没有软弱，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后、孤注一掷的审视。

“如果你那么聪明，如果你早就预见了这一切……”他微微停顿，下颌线绷紧，“……那么，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

他将自己最不堪的困境，包装成一个冰冷的、需要被解决的“技术难题”，像递交一份失败的研究报告一样，甩到了她的面前。

史黛拉终于放好了最后一把勺子。

她缓缓地抬起头，迎上他那双充满戒备与绝望的眼睛。

她没有说话。

嘴角，却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个冰冷、锋利、毫无暖意的弧度。

她放下手中的餐布，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进去换件不起眼的衣服。”

斯内普瞳孔微缩，完全愣住了。

不等他发出任何疑问，她已经清晰地给出了指令，如同下达最后通牒：

“5分钟之后，我们出门。”

说完，她不再看他，转身走向水槽，开始清洗一个根本没有用过的杯子，仿佛刚才只是决定了一场寻常的购物。

斯内普僵在原地，“解决方案”……这就是她给出的“解决方案”？

一场突如其来的……出门？

他发现自己再一次，在她那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行动面前，失去了所有思考的方向。他以为自己交出的是一道难题，换来的，却是一个他无法理解的、充满未知的答案。

幻影移形的挤压感刚刚消失，西弗勒斯·斯内普发现自己站在了霍格莫德村一条肮脏的积雪小巷。空气中弥漫着蜂蜜公爵过分的甜腻和隐约的羊膻味。

“现在去哪？”他的声音干涩，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和被迫服从的抵触。

史黛拉的目光扫过冷清的街道，最终锁定村庄边缘那栋鬼气森森的房屋。“那里。带路。”她朝尖叫棚屋扬了扬下巴。

斯内普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只是个闹鬼的废墟！”他本能地反驳，试图用轻蔑筑起最后一道墙。

但她转过头，灰色的眼睛里是看透一切的平静。“我知道那是什么，西弗勒斯。我也知道它通向哪里。”

她知道了。她什么都知道了。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冰冷的窒息。他像一具被操纵的木偶，僵硬地走在前面，直到那扇破败的木门如同命运的判决书矗立眼前。

他猛地转身，挡住去路，声音因压抑而颤抖：“为什么是邓布利多？告诉我你的全部计划——每一个步骤！”

史黛拉眨了眨眼，表情出现了一丝奇异的、近乎无辜的空白。

“其实……”她顿了顿，仿佛在认真思考一个刚被提出的问题，“我还没完全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