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光下的剪影（第2页）

那不是她记忆中那个虽然阴沉、但尚存一丝少年轮廓的西弗勒斯。眼前的这张脸，苍白得像吸血鬼，颧骨更加突出，眼下的青黑浓重得像是永不消退的淤伤。而最让她心悸的，是他那双黑色的眼睛。里面没有任何情绪，没有惊讶，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她预想中的嘲讽。只有一片死寂的、深不见底的虚无。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噪音来源。

莉莉所有准备好的、或许带着一丝残余关切的问话，全部卡在了喉咙里。

“你……”她艰难地开口，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母亲……她还好吗？”

西弗勒斯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大约一秒，然后，极其缓慢地，滑到了她身旁的詹姆身上。那目光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一种极度冰冷的、混杂着憎恶与某种……自虐般快意的情绪。

“多么感人。”他的声音嘶哑，像砂纸摩擦着朽木，“黄金男孩和他纯洁的泥巴种女友，现在开始关心起蜘蛛尾巷居民的社区福利了？”

“斯内普！”詹姆厉声喝道，魔杖瞬间滑入手中，指向西弗勒斯。

莉莉的脸色变得惨白。不是因为那个侮辱性的词汇——她早已料到——而是因为他说话时的那种语气。那不是愤怒的反击，而是一种……将自己与她，与詹姆，与整个世界都一同拖入泥沼的、彻底的沉沦。

西弗勒斯看着詹姆指向他的魔杖，嘴角竟然勾起了一个极其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省省吧，波特。”他轻声说，目光重新回到莉莉脸上，那里面空无一物，“收起你伪善的怜悯。我们活在……不同的世界里。”

他的重音落在“世界”上，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黑暗的暗示。

说完，他不再看他们任何一人，转身，拧开门把，黑色的身影无声地滑入门内。

“砰。”

门被关上。不重，却像棺材盖合拢，隔绝了一切。

莉莉僵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发冷。晚风吹过，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詹姆收起魔杖，担忧地扶住她的肩膀。“莉莉，你没事吧？我就不该让你……”

“他不一样了，詹姆。”莉莉打断他，声音有些发飘，“完全不一样了。”以前的西弗勒斯，即使刻薄阴郁，内核里还有一个她能触摸到的、痛苦的少年。而现在，那个少年似乎已经死了，被某种更黑暗、更空洞的东西取代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栋死气沉沉的房子。窗帘紧闭，像一双拒绝睁开的眼睛。

斯内普夫人就在那里面。和这样一个……东西，生活在一起。

那个悲悯而绝望的眼神，此刻有了答案。

莉莉·伊万斯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紧紧握住了詹姆的手。她需要他手掌传来的温度，需要他世界里那种尽管幼稚、却蓬勃向上的生命力，来驱散西弗勒斯带来的、如同地狱缝隙里吹出的阴风。

她救不了他。

也许，从来就没有人能救他。

他选择了他的世界。

而她，必须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光明。

只是在她心底，一个疑问如同冰冷的墓碑，悄然立起：

在那个房子里，在那个越来越陌生的西弗勒斯身边，那位同样陌生的斯内普夫人，究竟在经历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