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光下的剪影（第1页）

莉莉·伊万斯讨厌科克沃斯。

这种讨厌，与她对佩妮复杂的爱恨，对麻瓜出身身份的骄傲与不安，以及对西弗勒斯·斯内普那份早已变质、却无法彻底抛却的牵挂，紧密地缠绕在一起。

自从那次……在霍格沃茨球场，他用了那个词——那个她视为毕生耻辱的标签——之后，他们之间就彻底完了。詹姆·波特和他的朋友们固然傲慢讨厌，但他们至少……是明亮的，他们的恶意是直来直去的。而西弗勒斯的堕落，是沉向一片她无法理解、也无法触及的粘稠黑暗。

她以为自己可以放下。

直到那天下午，在面包店外，她看到了斯内普夫人。

那个女人……和她记忆中的样子完全不同了。不是指容貌，而是一种……状态。记忆中的艾琳·普林斯总是缩在蜘蛛尾巷的阴影里，像一件被遗忘的、蒙尘的旧家具。而那天看到的她，虽然依旧苍白单薄，提着寒酸的购物袋，但她的眼睛里有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锋利的茫然。尤其是在看到自己和詹姆时，那双灰色的眼睛里闪过的，不是羡慕，不是嫉妒，而是一种近乎……悲悯的绝望？

莉莉被那个眼神刺痛了。

她为什么会绝望？因为她看到了我，从而想到了西弗勒斯？想到了她儿子与我，以及与我身边这个阳光世界之间，那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这个念头像一根刺，扎在莉莉心里，让她坐立难安。

“你还在想她？”詹姆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他们正并肩走在从图书馆回家的路上。他收起了在掠夺者同伴面前的张扬，声音显得温和了许多。

莉莉没有否认。“她看起来……很不好。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斯内普家的事……”詹姆皱了皱眉，显然不愿多谈西弗勒斯，但出于对莉莉的尊重，还是说了下去，“我听说他父亲跑掉了。也许这对他们是件好事。”

“是吗？”莉莉轻声反问。她想起了西弗勒斯那双越来越空洞、越来越冰冷的黑眼睛。离开了蜘蛛尾巷，他似乎滑向了更深的黑暗。“我不知道，詹姆。我总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劲。”

就在这时，他们拐过了街角。

莉莉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在前方那条寂静街道的尽头，那栋据说被斯内普夫人买下的房子门外，站着一个黑色的、她无比熟悉的身影。

西弗勒斯。

他正背对着他们，准备开门。他的身影在科克沃斯浑浊的暮色中，显得异常孤峭，像一道撕裂了平庸背景的黑色伤口。仅仅是看着那个背影，莉莉就能感受到一种几乎要满溢出来的阴郁和……戾气。他周身散发出的黑暗气息，比在霍格沃茨时更加浓重，更加不加掩饰。

詹姆几乎是本能地侧身，微微将莉莉挡在身后，动作轻柔但坚定。他没有说话，但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像一头进入戒备状态的牡鹿。

莉莉的心脏莫名地揪紧了。她应该立刻走开，彻底无视他，就像这大半年来做的那样。

但那个绝望的、灰色的眼神再次浮现在她眼前。

鬼使神差地，她轻轻推开了詹姆挡在她身前的手臂，上前了一步。

“西弗勒斯。”

她的声音在安静的街道上响起，清晰，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那个黑色的背影骤然僵住。放在门把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瞬间泛白。

他极其缓慢地、像一具牵线木偶般，转过了身。

当他的脸完全暴露在傍晚的天光下时，莉莉几乎要倒吸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