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张篇第十九(第4页)
【导读】
孔子说:“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6。30)意思是:“所谓行仁,就是在自己想要安稳立足时,也帮助别人安稳立足;在自己想要通达时,也帮助别人通达。”据历史记载,子张“为人有容貌资质,宽冲博接,从容自务,居不务立于仁义之行,孔子门人友之而弗敬。”(《孔子家语·七十二弟子解》)可见,子张只是从容地追求着自己的事业,并不致力于孔子所谓的仁义之行。曾子说“堂堂乎张也,难与并为仁矣”,大概是想鼓励子张改变一下“自务”的作风和淡泊的性情吧。其实,人各有志,在人生道路和行事方式的选择上没有必要强求一致,只要符合实际、正当可行就应该得到肯定。子游说:“吾友张也,为难能也,然而未仁。”(19。15)可供本文参考。
【19。17】曾子曰:“吾闻诸夫子,‘人未有自致者也,必也,亲丧乎!’”
曾子说:“我听老师说过,‘一般人没有充分显露真情的机会,如果有,那一定是父母过世的时候!’”
【注解】
致:尽,极。
必:果真、假使、倘若。
亲:指父母亲。如《庄子·养生主》:“可以全生,可以养亲。”
【导读】
在日常的人际交往中,人们需要遵从身份、地位和角色的要求而行礼如仪,容易掩饰真实的性情。父母过世是人生中最为深刻的悲哀,人们不需要也无法掩饰内心的伤痛。由于职业的原因,孔子经常帮助别人办理丧事,有更多的机会体察这种人间真情的表露,所以他总结说:“人未有自致者也,必也,亲丧乎!”其实真情是很难掩饰的,情感真挚的人会情不自禁地表露真心,这与性情有关,与所处环境并无必然关联。
【19。18】曾子曰:“吾闻诸夫子,‘孟庄子之孝也,其他可能也;其不改父之臣与父之政,是难能也’。”
曾子说:“我听老师说过,‘孟庄子的孝行,别的都还有办法做到,但是他不更换父亲任用的家臣与父亲所定的政策,那才是难能可贵的。’”
【注解】
孟庄子:鲁国大夫孟献子即仲孙蔑之子,名速,“庄”是其谥号。据历史记载,其父孟献子有贤德,所以孟庄子可以不改其父之道。反之则没有必要坚持。
【导读】
孔子说:“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1。11)这样的孝心是对父母行事作风的肯定和尊重,其实是出于对父母的深刻理解和真心爱慕,一般人并不容易做得到。需要指出的是,在孔子之前之后,“三年无改于父之道”皆未形成正式的礼仪制度,即使是孔子的弟子之中也很少有人做到,所以曾参说孟庄子“不改父之臣与父之政”,只是肯定他有孝心的意思,没有必要过分执着于这种观念。孔子说:“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可供本文参考。
【19。19】孟氏使阳肤为士师,问于曾子。曾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
孟氏任命阳肤担任典狱官,阳肤向曾子请教。曾子说:“现在的政治领袖言行失范,百姓离心离德已经很久了。你如果查出罪犯的实情,要有同情及怜悯之心,切不可沾沾自喜。”
【注解】
孟氏:即仲孙氏。历史记载,鲁桓公有四个儿子,后来嫡长子继位,即鲁庄公,另外三个儿子封为大夫,就是仲孙、叔孙和季孙。古人取名字时,伯与孟代表老大,仲是老二,叔排行第三,季指排在最后的。仲孙在三个分封的兄弟中排第一,所以就改为孟氏。孟氏、叔氏、季氏都是鲁桓公的后代,所以又称“三桓”,其中势力最大的是季氏。
情:实际情况。《墨子·非命》:“然今天下之情伪,未可得而识也。”
矜:同情、可怜。
【导读】
面对士师阳肤的请教,曾参强调:第一,在专制的时代,“上失其道”是社会动乱、民不聊生的重要原因,体现了他的仁政思想。第二,他认为,作为负责刑狱之事的士师,既要心怀正义、严格执法,也要怀有一颗对百姓的体谅和怜悯之心,也许犯罪的人会有不得已的苦衷,体现了他悲天悯人的情怀。孟子说:“民之为道也,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苟无恒心,放僻邪侈无不为已。及陷乎罪,然后从而刑之。是罔民也。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为也?是故贤君必恭俭礼下,取于民有制。”意思是:“百姓走在人生正途上,有固定产业的才有坚定心志,没有固定产业的就没有坚定心志。如果没有坚定心志,就会违法乱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等到他们犯了罪,然后加以处罚,就等于设下罗网陷害百姓。哪里有仁君在位却做出陷害百姓的事呢?所以贤明的君主一定要恭敬节俭,以礼对待臣下,向百姓征税也要有合理的制度。”(《孟子·滕文公上》)可供本文参考。
【19。20】子贡曰:“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
子贡说:“商纣的恶行,不像传说的这么严重。所以君子讨厌处在下游,以免天下一切坏事都归在他身上。”
【注解】
下流:河流的下游。本文比喻众恶所归的地位。
天下之恶皆归焉:天下的坏事都归在他身上。《列子·杨朱》:“天下之美,归之舜、禹、周、孔;天下之恶,归之桀、纣。”
【导读】
古代的帝王之中,有圣贤之人也有昏聩之君。圣贤的君王秉持仁爱与正义的原则,造福天下,人们愿意将溢美之词加之于他;昏聩的君主没有担当,祸乱天下,人们憎恶他,所以“天下之恶皆归焉。”就个人素质而言,商纣王也是个文武全才,他开发东方,也曾对中原文化的发展和中国的统一做出过贡献。但因为他为人残暴,欺压百姓,所以其功劳也就被一笔勾销了。可见,人之毁誉,难免因为他人的好恶而有失偏颇。法国哲学家笛卡尔说:“要求理性永不犯错,这是没有必要的。只要我们的良心证明我们从未缺乏意愿与德行,去实践我们判断为最好的事物,这样就足够了。因此,单靠德行就足以使我们这一生感到满足。”他期望人们能够凭借良心的自觉而改过迁善,并且能够择善固执,坚持不懈地走在人生正途之上。
【19。21】子贡曰:“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
子贡说:“君子的过错好比日食与月食,犯错的时候,大家都看得到;更改了以后,大家依然仰望他。”
【注解】
日月之食:日食和月食。食后来写作“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