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170(第4页)
一度让他分不清到底是曾经亲口说出的厌恶是真,还是这一刻的愧疚是真。
她太聪明,又太会洞察人心,他当真分不清。
只是即便她曾真的下令杀过他,他也舍不得伤她。
萧厉觉得自己可能病了,得了一靠近那位大梁公主就理智和原则全无的病。
明知底下是深渊,可只要她站在那里,他就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跃下去。
痛苦和麻木周而复始,折磨得他整个人好似已被蛀成了一具空壳。
理智撕扯着他,让他不要再去见她了,身体却时常整夜整夜地在山包上坐着,望着关押她的那座军帐失眠。
他好像病得更重了。
她曾经到底是不是真的想杀她他也不在乎了。
反正她在他手上。
反正她欠他,他想把她藏去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
这样不管她对他是憎恶也好,仇恨也罢,她就都摆脱不了他。
只是偶尔清醒,他的骄傲还是不允许他这般做。
母亲用了十几载教他做一个正直的好人,他不能把自己变成这副不堪的模样。
所以最后他决定放走温瑜。
她走得远远的了,他再也看不见了,他的病就会好起来的。
可她又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了伤。
如果放她出去,还不如被他圈着安全,他为什么不继续圈着她呢?
她还怀着孩子,要是孩子没了,她会很难过。
只是到头来,孩子也是假的。
她带着他曾刻给他的木雕,同他说喜欢他。
萧厉几乎想笑,她为了离开,当真是口不择言了。
她怎么可以说喜欢他呢?
她可以在旁的事情上骗他的,但这件不行。
他已经没什么能被骗走的了,这颗被踏得七零八碎的真心,一直流着脓血未曾结痂,经不起任何踩踏了。
魏岐山没拿到她,裴颂的人也不确定她的去向,梁营又否认了她在北境,南境的战局,至少可稳到开春。
他会放她离开的,只是不是现在。
继续留她在山庵里,是让她养伤,或许也是想看看,她后续还能怎么骗他。
只是她的护卫今夜若不来找他,他都不知她义无反顾要嫁的那个陈王,是这样一个孬种。
她还答应同姜彧共育一个孩子?
难怪,难怪她不顾自己性命也要去抢回姜彧人头,难怪每次他一提起姜彧,她就那般难过。
她怎么还能说喜欢他?
还是说,这样的欺骗也早成了她手段的一部分?
一根要被加进火堆里的粗木枝在萧厉手中被折做了两截。
木柴扔进火堆里后,撞出火星无数,被凛冽寒风吹得四飞。
萧厉下颌在火光里绷紧,漆黑的眸子里映着跳动的焰火,恍若眸子深处也跟着滚起了赤浆。
他还是愤怒。
愤怒温瑜的欺骗,愤怒她机关算尽却嫁了那样一个人,也愤怒他们梁营中人竟把这一切当做理所当然。
她嫁了个无能的丈夫,需要同外戚委曲求全共育一个子嗣才能拿到权利,她的护卫和臣子们凭什么觉得这一切都是她该去“争抢”的。
就因为她一直都把他们护在自己身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