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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旁人有了血脉相连的骨肉,却不肯放她自由,反将她当作泄欲的工具。现在吃饱喝足,又拉下脸皮欲要讲和,天底下怎会有这般厚颜无耻的人!
殷昭听出她话里深重的怨怼,原本想说的话瞬间忘了个干净,只哼道:“南启嘉,你把我当什么,我就把你当什么。”
他把全部身心都给了她,毫无保留,最后除了她眉宇间散不尽抹不去的嫌恶,什么都没能得到。
她在大殿之上公然休夫,更让他成为整个中原的笑柄,试问数千年来,有哪个帝王像他那般窝囊,前方战功赫赫,结果后院起火t,竟让自己的皇后宁可下堂做妾也要拼死休夫。
男人做到他这个份上,哪怕是统一了中原,也让人戳破脊梁骨,一辈子抬不起头。
他还在兀自气闷,又见人家连薄衣都顾不上披一件,伏在床沿边上干呕起来,呕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眸通红。
殷昭出自本能地把自己的里衣披在她肩上,问道:“怎么了?”
她反应强烈地抖落了肩头的衣物:“不许再碰我!脏!”
亲近过后,她只觉无比恶心。他已经和别人……怎么还能对她做出这种事?
他置她于何地?又置那祁婕妤于何地?
她嫌他脏?
殷昭遭此羞辱,怒极反笑,拾起她丢在地上的里衣,套上就走了,连绦带都没系。
穆子卿一直没走远,就在庭中靠墙坐着,瞥见殷昭大敞着衣衫出来,“咻”就立起身来。
目送陛下走远,他掌灯来到南启嘉跟前,温声道:“娘娘,没事吧?”
遭此大辱,岂能无事?
南启嘉抹了把脸,视线落到殷昭留在衣架子上的中衣和外袍上:“子卿,把它拿走,烧掉!”
她见不得他留下的东西,更难以忍受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穆子卿慌不迭叫人打来热水,让宫娥们服侍她沐浴。
可她把自己全身上下都快搓破了皮,还是洗不去他的印记,玫瑰花瓣层层叠叠地浮在浴桶中,她闭眼轻嗅,仍全都是他的味道。
洗不净,忘不掉。
他说过的。
只要她还活在这世上一日,他就永不会放她自由。
次日,承元殿搭建的临时灶房再次走水,而这一回,是有人刻意为之。
南启嘉想,若是她在熬药时不慎被烧死了,殷昭总不会再为难幸月和左芦吧?
既然要永远活在他的阴影下,那么若是她死了呢?
民间自古就有魂归故里的说法,她死以后,魂魄也可以回到郸城,回到阿娘身边去吗?
看着火焰烈烈燃烧,她心中丝毫不惧,只有欢喜。
她眼睛不好,最是怕黑,这通天的火光,定能照亮她回家的路。
恰好今日殷昭半夜睡不着觉,想看看她熬药时气急败坏的模样,还没到承元殿就看见漫天红彤彤的一片。
他问高敬:“是承元殿那边吗?”
高敬说:“是承元殿!!!”
巨大的恐惧席卷而来,他从头到脚陡然生寒。
主仆二人以最快的速度疾冲过去,直越过宫门。
宫人们急赶着救火,没人注意到殷昭。他逮住一个宫婢,急问:“人呢?”
这宫婢被突然钻出来的陛下吓了一跳,没能立马会过意来。
他问得更急:“姣姣呢?!”
那宫婢从前听过陛下唤娘娘乳名,回过神来,指了指灶房那边:“火太大,我们进不去……”
其实南启嘉有足够的时间逃出来,但她不想跑,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好久。
在绯红的火光中,她仿佛看到那些逝去的人一个个朝她招手,唤她回家。
直到后来她蜷缩在殷昭怀里,还流着泪,迷迷糊糊地喊“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