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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吹生(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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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义康展笑,还想说什么,见他已然远去,融入欲浓的夜中。

他不过多废话,给自己扣上头盔,沉声喝道:“整队,走!”

深知雪拎着酒壶在路上游荡,肩头挎着被包裹起来的飒沓刀,忽地停住脚步,冷不丁对空气张口:“出来。”

短暂沉寂,似有阵风从背后吹出。

深知雪没回头,“在背地跟我一道,现在才肯见我,该说你什么好?”

“……”脑后沉默良久。

深知雪等他等得不耐烦,刚要回首——

忽地,耳侧有缕小而急的冷意袭来,深知雪反应迅速抬手接下,指尖夹住阵冰凉,他抽手瞧,一枚飞镖上绑着纸条,刃在夜色中晃射出丝银光。

随即身后的影子跟着退下。

深知雪从牙缝中“啧”出声,便道:“京墨雨,你真是他们中最无趣的。”他说完,取下字条,展开查看上头几句话。

他看完后将纸攥成团,烦躁地反复揉搓,“来的够多了,又添。”望着近在咫尺的国公府房角,懒懒地说:“要做也别露马让人知道啊,真没料到不过是个罪臣之子,还能有这么大能耐,你最好不是装的。”

深知雪收起飞镖和纸团,往家门口去。

可他貌似、忘记些事……

直到推开大门,映入眼帘,黎晚搬来个椅子坐在院间,周身气压低得要化为实体,捋顺手里的鸡毛掸,下人们全缩在四个角落静若寒蝉。

深知雪见此场景,终于记起自己忘了什么,步伐顿住企图逃避,自欺欺人的假装走错,全身被黎晚忽然投来的视线定格。

“回来啦。”黎晚嘴角噙笑,眼睛弯弯,可惜笑意不达眼底。“今天去哪玩儿了,累不累?”注意到深知雪手提的壶,表情即将维持不住,额角青筋蹦起,从齿缝间挤出:“喝酒去了呀。”

深知雪是谁,天不怕地不怕的国公世子,但此生唯一能令他感到恐惧的女人——黎晚。

他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有种临死前将事情看淡的释怀感,“娘,你愿意听你儿子解释吗?”

“说。”黎晚语气温柔,摩挲掸子的杆,“我不生气,可待会你说的话没让我消气……”猛地抓起鸡毛往下揪。

娘、你不是不生气吗?

深知雪整理衣衫,故作轻松地挪到黎晚身侧,“其实是这个原因、你儿子对您夸下海口,肯定能接住,我今天没去玩。”陪笑弯腰,偷偷碰上鸡毛掸子,使劲扯下,让黎晚死死拽着没抽出来。

他只得又讲:“我真干正事去了。”黎晚眉梢轻挑,他立刻加快语速:“宫里头官职名录枯燥,哪比得上我亲身体察?”

黎晚手中力道上移,“体察?”眼底寒光凛冽,“察到酒壶子里去了?”

“您有所不知。”深知雪眼疾手快,把上翘的鸡毛掸子往旁边按,“这长安城里你儿子认识的人多多了,哪个官下值不去小酌两杯。酒楼茶肆,消息灵通,我体察民情是假,探查城中各路官位的肥瘦、忙闲、险安是真。”

他凑近压低声线,“例如那城门郎,看似威风,实则日夜颠倒劳神伤身,再者库部司吏,整日与账册为伍,闷都闷死。还有礼部员外郎,听着清贵,逢年过节忙得脚不沾地,连喝花酒…不是、休息时间也没有。”

“您知道您儿子的德行,既然要当官,官大不自在,官小还憋屈。”

“我穿街过巷、同各色类人周旋。‘煞费苦心’挑了个能管人、权威又不大的职位,可不比我直接进宫,两眼一抹黑由姑母安排来得强?”

“你能谋什么官?”黎晚握杆子要抬,却让深知雪压得太死,力与力对抗,半条手臂跟着颤。

深知雪抓过她两手捧起,“至于是什么,明日入宫我跟姑母讲明白,你自然知道。”

“您昨天真理解错我意思了,我说‘这两天去跟姑母要个官’。”手指比成二怼到黎晚眼前,“两天。”

“今天算一天。”手指放下一根。

“明天第二天。”手指抬起一根。

他满脸无辜,“我句句属实,不信随便打听。”

黎晚瞅着深知雪和她玩文字游戏,没好气瞪他眼,紧绷脸稍松些:“什么也没你歪理多。”

深知雪心头略安,知道危机暂时解除,立马打蛇随棍上,“真的真的,我保证。”搀住黎晚胳膊,“回屋、咱回屋。”黎晚起身,他踹脚椅子,对聚在四周的下人喊:“谁拿的,搬走搬走。”

黎晚捏捏肩头,无奈任由深知雪带进房,不愿说话,偏目瞧他,眼里写着:最好是真的,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国公府下头人见状,心领神会,互相交换“二少爷凭他的口才又过关了”的眼神,悄无声息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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