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井下的秘密（第2页）

它的笑声尖锐而疯狂，但仔细听，却能听出深处的恐惧。

“假象？”冥月重复着这个词，目光扫过周围那些虽然看不见但肯定在偷听的村民，“你说的风调雨顺，就是透支这方圆百里的地脉灵气，再混合着被你吸食的那童女的部分生魂之力，制造出来的幻象？代价就是十年后，地脉枯竭，灵气反噬，此地永堕荒芜，生灵绝迹？”

邪灵残魂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厉声道：“那又如何！他们得到了他们想要的！这十年，他们吃喝不愁！难道不该付出代价吗？！那个小丫头……她的魂……味道真好……可惜没能完全吃掉……”

它的话，如同惊雷，一字一句，炸响在每一个偷听的村民耳边！

风调雨顺是假的？是透支地脉和用冥月的魂换来的？十年后要变成荒地？他们崇拜的、为之杀女的“山神”，竟然是个吸魂的邪灵？！

王老倌瘫坐在炕上，老泪纵横：“假的……都是假的……我们……我们杀了自己的娃……喂了这么一个鬼东西……”

李寡妇隔着门板，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尖叫出来，浑身抖得像筛糠。

王婆子躲在自家灶膛后，脸色惨白，喃喃道：“完了……全完了……地没了……村子也要没了……我们……我们都被骗了……”

冥月看着指尖挣扎的邪灵，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你所谓的交易，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你用谎言蛊惑愚昧，用贪婪驱动罪恶。”

邪灵残魂感受到冥月身上那股越来越清晰的、让它绝望的威严气息，终于彻底崩溃了，哀嚎着求饶：“饶了我！上仙饶命！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是小的有眼无珠！不知道这丫头是……是您罩着的！求您看在小的是初犯，饶小的一命！小的愿意为您当牛做马！”

“初犯？”冥月轻轻摇头，“你身上怨气缠绕，孽债累累，害死的生灵不止一个。爷爷说，似你这等邪祟，当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听到“形神俱灭”四个字，邪灵残魂发出最后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叫：“不——！”

冥月没有再给它任何机会，捏着那缕黑气的指尖，轻轻一合。

“噗……”

一声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

那缕挣扎扭曲、散发着浓郁邪恶气息的黑气，连同那张狰狞的鬼脸，就在冥月的指尖，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瞬间消融、瓦解，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消散在空气中，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井口，那不断涌出的暗红色血水，像是失去了源头，涌出的速度明显减缓，颜色也开始变得淡了一些，虽然依旧污浊，但那股令人作呕的腥气，似乎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冥月做完这一切，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目光再次扫过死寂的村庄。

那些躲在暗处的村民，此刻心中五味杂陈。真相大白，他们一直恐惧和祈求的对象，竟然是带来灾祸的元凶！而他们亲手推下深渊的丫头，才是……才是拥有真正力量，并且似乎……在某种程度上……清理了祸患的人？

悔恨、愤怒、羞愧、茫然……还有一丝丝劫后余生的虚幻庆幸，种种情绪交织，几乎要将他们逼疯。

冥月没有对他们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一步步走回了那间老屋。

井口的血还在流，但似乎不再是诅咒，而是一种无声的控诉。

村民们依旧躲在暗处，但这一次，他们心中翻腾的，不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更复杂、更沉重的东西。他们用女儿的命，供养了一个邪灵十年，最终换来的，是家园即将荒芜的结局。

这真相，比死亡更让他们难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