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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墨(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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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捣到这样。”姬如晦回身,拈起笔尖试墨,轻点折子上角。

卫不辞依言调整,尴尬得耳根微热。在姬如晦简短的指导下,墨汁总算渐渐浓稠合用。

未等她收拾妥帖,姬如晦又把一沓折子推过来:“念。”

卫不辞更僵了:“属下……不太识字。”

“影卫营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废物?”姬如晦冷笑一声,“既然这般无用……”

卫不辞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被姬如晦丢出去,然后被影卫营抛弃,最后被抛尸野外……

及时止住自己过于发散的想象力,卫不辞赶忙找补:“属下其实也识得几个字。”

“那就念你识得的。”姬如晦不依不饶。

卫不辞拿起那本奏折,看着那满篇的文言和繁体字,只觉得眼前发晕。

“臣方靖卑奏。為北境漕渠,自滄州至洛水,渠成已月餘……然漕運不及預期,民多怨之……乞請賑濟、興水利事……”

后面几行字密密麻麻,她认得“河道”“都督府”等字样,但下一行那个笔画繁复的“纘”字,她实在没印象。

“怎么不念了?”姬如晦的声音忽然近了。

一股极淡的药香悄然笼罩下来。卫不辞一僵,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姬如晦不知何时凑至身侧,目光正落在她指尖停滞的那一行。

“是‘纘理河工’。”温凉的吐息几乎拂过她耳畔。

太近了——近到她能看清姬如晦鬓边碎发的摇曳,能闻到对方衣领间逸出的药香。

姬如晦不是最讨厌与人接触吗,为什么总是故意招惹她?

“啪。”

姬抱朴,手里的毛笔掉在了御案上,溅开一小片墨点。

两人的目光同时被引去。

“手、手滑了……”姬抱朴面颊绯红,赶紧低头去擦。

卫不辞被这动静惊得回过神来,声音干涩地跟着重复:“纘理河工……”

待她磕绊读完,姬如晦却没有立刻退开。那道视线从奏折移开,落在了她的侧脸和泛红的耳廓上,停留了两息。

姬如晦缓缓坐直,指尖轻叩案面,缓声道:“此折,乃北境巡抚方靖卑所奏。漕渠去年由工部主持开凿,如今渠成而运滞。陛下意下如何?”

姬抱朴怯怯抬头:“他想安插人手分一杯羹?”

“方靖卑当年在太学时,与殷戈是同窗。”姬如晦眸光微敛,“他才华平平,去岁他能补上巡抚的缺,全凭几位与将军府关系密切的御史举荐。”

她执起朱笔,在奏折上“专设河臣”四字旁轻轻一点:“如今借漕运不畅之机,他便可顺理成章地将殷戈一派的人安插进来,分走工部权柄。苏相的人把持工部已久,岂容他人染指?若准了,便是打了苏相的脸;若不准,殷戈便可借题发挥,称朝廷漠视边军疾苦”

少年面色煞白:“那……便不批?”

“不批?”姬如晦眼波微动,“北疆今冬若因粮饷不继而生变,这贻误军机的罪责,谁来承担?”

少年被问得哑口无言。

说完,她似笑非笑地转向卫不辞:“望舒,你有何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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