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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她明白他的等待就像他很清楚她的离开(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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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城远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差点睡着的时候,他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了“哗啦”一声打碎玻璃的声音。接着病房外的走廊就热闹了,不断有人跑来跑去,有人大声喊话,喊的什么他没兴趣听,他还是闭目躺着。

而傍晚六点,郁桐他们正跟两大箱零食一起挤在车里,车子刚刚穿过紫格山的盘山隧道。

沿途的车辆真的不少,看来市民们都对这场流星雨充满了热情。

他们到了观景台以后就占领了一个相对还算僻静的地方,把餐布铺开,把食物一一摆上。

刘靖初忽然问:“小卓,你的望远镜呢?”

小卓两手一摊:“什么?老板,不是你带望远镜吗?”

刘靖初追着小卓要踹他,小卓急忙拉郁桐当挡箭牌。阿伊坐在地上已经开吃了,边吃边说:“你们玩着,我饿了,先吃会儿。”

郁桐也坐过去:“我也饿了。”

小卓往草坪上一倒:“算了,老板现在就算要杀了我,我也得先把我的烤鱿鱼吃了,不然某些人得把我的烤鱿鱼杀得片甲不留了。”

刘靖初随手拿起一瓶矿泉水,一拧开就“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

郁桐的脸忽然红了。

她想说那瓶水是她的,她刚才已经打开喝了一口,但她故意没说,低头又悄悄地笑了起来。

夜晚九点半,流星雨开始了。

即便用肉眼也能观测到的流星开始一颗一颗地划过天空,每出现一颗,就会有很多欢呼声响起,仿佛整片紫格山的山顶都在沸腾。

同样也是夜晚九点半,有人在网上发布了一则消息,称唐为影视公司的董事长唐舜刚刚去世了。

此时,医院里,有人在痛哭;山顶上,有人在欢呼。

流星不多一颗,不少一颗,依着它的轨道来了,然后消失,不留痕迹。

所有的大起大落都和风景无关。

唐舜是因急性脑干出血而死亡的。下午,病房里,表叔愤慨激昂,说宋冉的坠楼事件至今还没有定论,媒体依旧还在大做文章,令公司声誉受到了严重影响,新剧也遭到网络水军的抹黑和打压,而且还有对手公司落井下石,趁机在股市狙击“唐为”,令“唐为”股价持续下跌。然而,唐柏楼接任代理董事长以来,面对这一塌糊涂的局面,不仅没有什么作为,而且还自身难保,态度也很消极。表叔说,唐舜必须重新找人做代理董事长,唐柏楼绝非一个正确的委派对象。

病房里其余的人都在附和表叔,还带着早前搜集好的数据硬塞给唐舜看,大有不说服唐舜就不罢休的架势。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的,这个下午,也是林晚等了很久终于等到的一个下午。

当声浪像潮水似的压下来,众人的一张张脸在唐舜眼前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时而还显得狰狞时,唐舜头痛着急,喉咙里就像有火烧似的,想发出声音又发不出。这时,他看了看站在窗边一言不发的林晚。林晚的眼神很空,很冷漠,作壁上观的姿态显而易见。他吃力地指着她:“晚——”

林晚正要靠过去,突然见唐舜颤抖着手按住床头柜,但手滑,身体一斜,人就往地上栽了下去。

唐舜因为受到刺激,情绪激动,突然脑干出血,摔倒的时候又撞伤了头部,导致情况剧烈恶化,最终抢救无效死亡。

可是,这不是林晚想要的结果。她在背后牵线搭桥,煽风点火,甚至栽赃嫁祸,所针对的都是唐柏楼,而不是唐舜。唐舜是她的天,她还没有准备好,她的天怎么就塌了呢?她还没有准备好啊!

这天的林晚哭倒在手术室门口,所有的人都在劝唐太太节哀。

那一刻,她觉得那个称呼好别扭。

后来,那也成了她唯一的一次为唐舜流泪眼。追悼会上她没有再哭,跟遗体告别时她也没有哭,撒骨灰的时候她就更没有哭了。风一吹,骨灰盒里倒出的灰白粉末就散开飘走了,降落到茫茫的江面。她只觉得骨灰盒越来越轻,她因为抱盒而感到酸胀的手臂也没那么不舒服了。

骨灰不埋入地下而是撒入江中,这是唐舜生前就提过的。他说,埋入地下太压抑了,会觉得就连死后都有一个牢笼在困着他。他生前什么都有,只有一样没有,那就是自由。他渴望自由。

利欲、责任、阴谋、猜疑、防备,什么都没有了,随风随水,飘散而去,他终于自由了。

唐舜去世的时候,唐柏楼没在医院,而是在唐家别墅里,正等着喝迅嫂煲的汤,一接到电话就冲出门去了。他赶到医院,见到唐舜的尸体,盯着父亲的脸看了好久,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

不一会儿,唐树恒也来了,接着殡仪馆的人也来了。大家各自开车跟在殡仪车后面,跟到殡仪馆。唐柏楼一下车就看见了已经在头侧戴了一朵白花的林晚。他慢慢走过去,在她身边耳语:“刚才在路上,我有个在警察局的朋友打电话给我,他说宋冉的案子彻底结了,确定是由于醉酒而不小心坠楼,跟我、跟‘唐为’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看这件事明天应该会跟我爸爸的死一起上报纸了,你……是不是很失望?”

林晚僵硬地站着。

唐柏楼又说:“我不妨告诉你啊,是我逼宋冉跟我合作自爆丑闻的,可她贪得无厌,想反过来勒索我。我那天是去找她了,我想好好跟她谈谈……”“好好”两个字他故意咬得很重,一听就意味深长。

“谁知道……她那段时间受不了压力。我去的时候,她喝得烂醉,我看着她滑倒扑出阳台……你知道吗?我是可以拉住她的……”唐柏楼说到这里,阴森森一笑,继续说,“但是,我没有。”

林晚还是僵硬地站着。

唐柏楼又说:“你去报警啊!把我跟你说的这些告诉警方,告诉记者也可以……不过阿姨啊,我得跟您说句实话,现在不管您知道我做了什么,都已经太迟了……不信咱们可以走着瞧!”

唐柏楼的声音轻如鬼魅:“我听说是你联合表叔公跟那些人,处心积虑就等今天下午冒死进谏太上皇,想推翻我的江山?呵呵,你听好了,这是我的江山!以后,‘唐为’会完完整整属于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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