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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她明白他的等待就像他很清楚她的离开(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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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靖初凝视着地上两人交缠着的影子,说:“没什么,我就是想抱抱你。”

以瑄问:“你今天怪怪的,真的没什么?”

刘靖初说:“没有。”他轻轻地松开了以瑄,摸着身旁被风吹得飞起来的常青藤,故意夸张地苦着脸说,“唉,我可能是看它老不开花,所以觉得有点伤感了吧。”

以瑄知道,有些话不说比说了好,点到即止,是为了避免双方都尴尬。她便说:“别贫嘴了,回家吧,你自己路上小心开车。”

刘靖初点头:“嗯。你先走吧。”以前她还住在旧区的时候,他每一次送她回家都会在楼下等她进门,看见她屋里亮了灯他才放心离开。

她笑着说:“怎么,还是要等我进屋,亮了灯你才走啊?”她指了指步道尽头的那栋楼,说,“我家窗口是朝另外一个方向的,你在这儿也看不到。”她又说,“你放心吧,这个小区的保安很严,我很安全。”

“嗯。”刘靖初虽然又点了点头,但他还是站着没动。

以瑄噘着嘴说:“好吧,那我先走了。”

她刚转身,却脚步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刘靖初啊,我要走了,你别等我了。”

刘靖初的心像是被这句话猛然撕裂:“我知道。”

常青藤依旧在晚风里飞舞着,隔在她和他中间,模糊着他的视线,划花了她的背影。

可是,他还站在那里。

她明白他的等待,就像他很清楚她的离开。

然而等待与离开都是他们各自的事情,他还不想说破,但她终于忍不住先温柔地抽了刀。

刘靖初啊,我要走了,你别等我了。

我知道。

假如深爱欠奉,没有人还能在友情的幌子下继续存活,迟早会有诀别的一天。这个道理,他早就知道。一直以来,他所乞求的只是这一天晚一点,再晚一点到来。他想多陪陪她,陪到她幸福为止。

现在,她的幸福或许终于要来了吧?

整个晚上,他心里暗藏着一重一重的浪潮,其实,不全是因为姜城远的苏醒抑或彼此即将迎来的诀别,而是因为那天他从唐柏楼嘴里听来的那句话。那是一个卑微之人所能得到的最好的一句话——

别说你比不上刘靖初,你就连姜城远都比不上。

刘靖初怎么都没有想到,以瑄竟然会把自己置于姜城远之上。他为此狂喜过,也狂悲过,直到今天看见她,他最想做的就是抱一抱她,对她说一句谢谢——如果命运让我不能听到你说你爱我,那么至少让我知道你还看重我。谢谢你,阿瑄,你终于还是令我的这些年没有遗憾了。

这年七月的第一天,好几家电视台都在推送着有关牧夫座流星雨的消息。据说这会是近十年来牧夫座流星雨最壮观的一次,而本城今夜天气晴好,又位于最佳观测区域内,所以很容易就会看见流星。

电视里的新闻主播正在热情洋溢地向市民们推荐着城中适合看流星雨的地点,有紫格山观景台、江南汇景公园、昭云禅院,还有科技馆和南门塔,主播每说出一个熟悉的地名,姜城远就会在心中默默跟着重复一遍。

不知道紫格山是不是依旧春有樱花、秋枫成云?不知道昭云禅院的钟声是不是还会吸引很多的白鹭?不知道南门塔横街里养着红头鹦鹉的那间老茶馆还在不在?明知道两年的时间城市的模样应该不会改变太多,但他就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慨。他想,等他的身体恢复过来了,他一定要把这座城市走遍,去看他以前没有看过的风景,哪怕是一棵老树,一片绿瓦。

护士敲了敲门,推着轮椅进来:“姜城远,带你去做物理治疗了。”

物理治疗室在六楼,姜城远下电梯的时候,另一部电梯正经过六楼,缓缓地升上去。

电梯里面有三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个个都表情凝重,一言不发。另外还有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便是唐舜的表叔。而电梯里唯一的女人就是郁桐的妈妈林晚,这些人都是来看望唐舜的。

但是,说是看望,其实他们的目的并不那么单纯。

这天的唐舜精神还不错,虽然还是不大清醒,但双手能拿得起水杯了,这无疑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而物理治疗室中,姜城远慢慢地松开了扶手,单腿往前迈出一步,险些跌倒,却还是站稳了。

接着他再次往前走了第二步。

显然,他的身体机能恢复得越来越好了,他的治疗师和病友们都在为他加油,欢呼鼓掌。

同一时刻,在十八楼甜品铺里,也有人开心地鼓掌。因为阿伊、小卓和郁桐的老板刘靖初说晚上要带他们去紫格山看流星雨。

阿伊说要打包隔壁店里的一只卤全鹅还有凉拌猪耳朵,小卓说要带一箱黑啤,郁桐说那再去超市采购一些零食,就当开一个深夜野餐派对,一向嘴硬心软的老板一直点头说好。

傍晚六点的时候,郁桐推着购物车脚步轻快地进了超市。刘靖初跟在她旁边,不断把货架上的各种零食、饮料往购物车里放。一旦她离得远了一点,他就会向她招手:“推车的,跑哪儿去啊?过来过来!”

“哦。”郁桐每次听见刘靖初喊她“推车的”,就忍不住偷偷地笑。

傍晚六点的时候,姜城远回到病房里,又打开了电视机。病房里一定要有人声他才会觉得现状是真实的,而不是他的梦境,所以这几天就连睡觉的时候他也要把电视机开着。电视里说现在流星雨还没有开始,今晚城里一定会有很多人去看流星雨。那她会不会去呢?她会跟谁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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