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蛊(第1页)
沙涟双手一摊,解释道:“本来是好消息查到了位置,坏消息是被截胡嘛!我是想说,如果明天这场沙暴能彻底平息,不再反复,我们就可以立刻出发去找阿古拉要人!总比之前像无头苍蝇一样好,不是吗?”她试图让气氛轻松些。
然而,天不遂人愿。第二天,众人期盼的晴朗并未持续多久,刚过晌午,几人欲出发。刚出门天色再次昏黄,狂风卷着更大的沙尘呼啸而来,沙暴复起,甚至比前几日更为猛烈。
细沙无孔不入,随着每次呼吸钻进鼻腔,在喉间留下粗粝的摩擦感。众人不时偏头咳嗽,吐出混着沙土的唾沫,连睫毛上都挂着金褐色的尘粒。
出行计划再次被迫搁置,他们又返回了。
居次沙涟看着窗外昏天暗地的景象,走到眉头紧锁的谢临渊身边,安慰道:“谢将军,别太担心。阿古拉那个人虽然凶狠,但最是精明。他截走阿红,多半是想借此谈条件,换取更大的利益。在目的达成前,他不会轻易伤害人质的。我向你保证,只要这该死的沙暴一停,我们沙蝎帮一定全力相助,帮你们救回阿红!况且,你的伤还未好利索,多休养会儿,也好”
沙涟的安慰并未能完全驱散谢临渊眉间的忧虑。然而,窗外怒吼的狂风与遮天蔽日的黄沙,如同无形的牢笼,将他们死死困在此地。
夜幕再次降临,土堡内气氛压抑。慕容景看着谢临渊几乎未动多少的干粮,眉头紧锁。他沉默地起身,走向角落里那个简易的小灶——那是平日里烧水用的。他翻找出一些所剩不多的面粉和风干的肉糜,又从一个皮质水囊里倒出些清水,竟是要亲手做饭。
过程显然并不顺利。从未做过此等琐事的帝王,动作笨拙而生疏。和面时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好不容易揉成团,却又粘了满手。然后切肉糜,煮食,滚烫的水汽往外冒。
许久,他端着一只粗陶碗,走到谢临渊面前。碗里是糊状的食物,卖相实在称不上好,甚至边缘还有些焦糊。慕容景的脸上还沾着些许面粉,他有些紧张地将碗递过去,声音低沉:“尝尝”
谢临渊看着他烫得通红,又看看碗里这卖相堪忧、却显然是尽了最大努力才做出的食物,心中五味杂陈。他接过碗,拿起木勺,默默地吃了起来。味道……果然不尽如人意,盐放得太多,齁得人喉咙发紧,肉糜也带着一股焦苦味。
但他还是一勺一勺,安静地吃完了大半。最后,他将剩下小半碗推回到慕容景面前,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味道不错,就是有点咸。下次……少放点盐。”
慕容景愣了一瞬,随即眼中难以抑制地迸发出一丝光亮,他接过那剩饭,毫不犹豫地大口吃了起来,仿佛那是世间最美味的佳肴,边吃边含糊地应道:“好,下次一定注意。”
接着把剩下的给了大家。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直安静蜷缩在角落里的白瑾,身体猛地一阵剧烈抽搐,随即毫无征兆地向前倾倒,砰然摔倒在地,手中的粗陶杯碎裂开来。他双目紧闭,脸色在火光下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苍白,唇色发绀,身体触手冰凉,仿佛血液都已凝固。
“哥哥!”一直守在他身边、对外界反应迟钝的慕容曜,此刻却发出了凄厉的惊呼,他扑过去,试图抱起白瑾,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他慌乱地抬起头,那双原本带着痴傻和依赖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哀求,“哥哥……哥哥他怎么了?”
谢临渊脸色一变,立刻上前蹲下,伸手探向白瑾的鼻息,极其微弱。
他毫不犹豫地扣住白瑾冰冷的手腕,强行运起一丝内力,探入其经脉。
这一探,让谢临渊心头巨震!
白瑾的脉象混乱不堪,几近枯竭,一股阴寒歹毒的力量正盘踞在他心脉附近,不断蚕食着他的生机。更令人心惊的是,在白瑾苍白瘦削的手腕内侧,数道扭曲的、如同活物般的青黑色纹路正缓缓浮现,如同恶鬼的烙印——这正是鬼蛊进入中期的标志!
果然,中了鬼蛊,现在是板上钉钉的了。
按此速度,若无解药,最多三月,白瑾不仅会彻底忘记前尘往事,连自身的存在都会遗忘,最终经脉枯萎,气血耗尽,在极致的“虚无”中痛苦死去。
“鬼蛊……已至中期。”谢临渊收回手,声音沉凝,将诊断结果低声告知慕容景。
慕容景看着地上气息奄奄的白瑾,又看看跪在一旁、哭得浑身发抖的慕容曜,眼神复杂难辨。他厌恶白瑾可能带来的麻烦,更警惕慕容曜的存在,但眼见一个曾经风华绝代的人落得如此凄惨境地,尤其是这种明显超出权力斗争底线、极其恶毒的手段,也让他心底生出一丝寒意。
慕容曜见谢临渊面色凝重,更加慌乱,他猛地转向慕容景和谢临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不顾一切地磕头,额头瞬间红肿起来,语无伦次地哭求:“求求你,救救哥哥!”
他哭得撕心裂肺,那份毫不作伪的绝望与依赖,与他平日表现出的痴傻判若两人。
“先别哭了!”谢临渊低喝一声,稳住慕容曜几乎崩溃的情绪。他迅速从贴身行囊中取出一个扁平的银质小盒,打开后,里面是长短不一、细如牛毛的金针。“按住他,别让他乱动。”他对慕容景和沙涟说道。
慕容景立刻上前,用未受伤的手稳稳按住白瑾的肩头,沙涟也帮忙固定住白瑾不断轻微抽搐的双腿。谢临渊凝神静气,指尖捻起一根最长的金针,在火把上微微一燎,动作快如闪电,精准地刺入白瑾头顶的百会穴!紧接着,又是数针,分别落在其胸口膻中、背后神道、以及四肢重要穴位上。他下针极稳,带着微弱的内力,试图暂时封住那肆虐的阴寒蛊毒,护住白瑾即将溃散的心脉。
随着金针的刺入,白瑾身体的抽搐渐渐平息,脸上那死灰般的颜色也略微回转,但手腕上那诡异的青黑色纹路只是颜色稍淡,并未完全消退,依旧如同毒蛇般盘踞。谢临渊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本就内伤未愈,强行运功施针,此刻脸色也微微发白。
“我只能暂时压制,延缓其发作。”谢临渊收针,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此蛊阴毒异常,已深入经脉肺腑。我曾在古书里见过,欲彻底根除,需三种极为罕见的药材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当然,也只是一试,不知是否可靠。”
“哪三种?”慕容景立刻追问,眉头紧锁。
谢临渊沉声道:“沙漠血莲,生于极旱之地,花如凝血,性至阳,可驱阴寒;雪山冰蚕,吐丝极寒,却能中和蛊毒灼脉之痛,护住心脉;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需巫族圣水为引,调和药性,方能将蛊毒彻底逼出体外。”
这三种药材,每一样都堪称天材地宝,踪迹难寻,尤其是巫族圣水,更是传说中之物。
一旁的沙涟听到“巫族圣水”时,眼睛忽然一亮,急忙插话道:“巫族圣水?我好像听部落里的老人提起过!阿古拉的部落里,就供养着一位年纪很大的巫医,据说懂得很多古老的秘法,说不定……他会知道圣水的线索,或者有其他压制鬼蛊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