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火力不足恐惧症（第2页）

空气骤然冻结。

“宽恕谁？”马库斯声音发紧。

“你自己。”残影逼近一步，眼中星河炸裂，“你以为你在赎罪，其实你在逃避。你不敢原谅那个没能救下所有人、那个签下降书、那个差点点燃焚书火堆的自己。你把所有失败都归咎于‘我还不够强’，却从没想过??也许，允许自己软弱，才是最强的魔法。”

马库斯剧烈喘息，仿佛被人扼住喉咙。

就在这时，图书馆顶层传来钟声。

不是幻觉，不是回响，而是实实在在的振动，穿透砖石与梁柱，直抵灵魂。紧接着，全球一百二十三座法师学院同步响起同样的钟音，频率完全一致，宛如一场跨越维度的合唱。

莱顿在实验室猛然抬头，仪器屏幕上原本紊乱的时间波形竟开始趋于平稳；贝芙正在巡逻城墙，手中短剑突然泛起暖光，她怔怔望着剑身映出的脸??那是一张年轻得多的面容，属于某个早已死去的战友；雅妮坐在宿舍床边，手中防护咒语自动成型，却不再是防御形态，而是化作一朵发光的花，静静漂浮在掌心。

而在无数平行现实中，不同的马库斯再次抬头。

那个正要焚书的，轻轻吹熄了火焰；

那个签下降书的，撕碎了文件；

那个准备放弃魔法的，重新握紧了魔杖。

他们都听见了同一句话，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出现在意识深处：

>**“你可以失败，但不必孤独。”**

马库斯瘫坐在地，泪水浸湿衣襟。三百年来，他第一次允许自己哭得如此彻底。不是因为解脱，而是因为终于有人告诉他：你不需要完美，你只需要继续。

残影静静看着他，许久，才低声说道：“现在，你准备好见他了吗？”

“见谁？”

“真正的敌人。”残影转身，挥手划开虚空。

一道裂隙浮现，里面站着一个人。

穿着纯白长袍，面容与马库斯一模一样，但眼神冰冷，毫无波动。他的右手握着一支笔，笔尖滴落的墨汁落地即燃，化作黑色荆棘缠绕周身。他身后，是一座由烧毁书籍堆砌而成的高塔，塔顶悬挂着一口静止的铜钟。

“我是秩序的维护者。”白衣马库斯开口，声音如机械般精准，“我是誓约网络的最后一道防火墙。我是……清除错误版本的执行者。”

马库斯怔住。“你是……未来的我？”

“我是你拒绝成为的一切。”对方冷声道，“情感干扰判断，记忆污染逻辑，怜悯削弱效率。所以我抹去了所有软弱的轮回，只保留最优解??即‘无痛运行’的世界。没有牺牲，没有哀悼，也没有故事。只有稳定。”

“那不是世界！”马库斯怒吼，“那是坟墓！”

“至少它不会崩溃。”白衣马库斯平静回应，“而你，每一次重试，都在加速毁灭。”

两人对视，空气中仿佛有雷电积蓄。

残影退后一步：“这场审判，终究要由你们自己完成。要么你杀死他，要么他吞噬你。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你试着理解他。”

马库斯沉默良久，缓缓站起，走向那个冰冷的自己。

“你说你清除错误版本？”他问。

“是。”

“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错误’本身就是进化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