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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第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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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云州的地形,如数家珍,熟悉程度绝非一般人可比。

叶熙宁手上一片冰凉,有那么一瞬间,竟不知如何应对裴衍,只是突如其来地觉得冷汗涔涔而下,面容透着紧张。

“阿宁的身手如此了得,却又刻意装作不会说话,而今我又发现你竟还有这方面的才能。”裴衍无声地笑了笑,拿起她方才画好的云州地形图扫了一眼,像是没有注意到她此刻神态中的几分不自在,话锋一转,看着手上的地图,赞叹道,“你画地图的本事这么好,等我回来必定向皇帝姐夫举荐,日后我大姜的地形图由你来画。”

叶熙宁睁大了眼看着他,勉强笑了笑,一握手才发现自己手心尽是冷汗,道:“我可没这本事。”

外面的雨依旧滂沱,似乎是越下越大了,偶有闪电照亮乌云密布的天空。

叶熙宁走了几步,将窗户打开,风一下吹进室内,拂在她脸上,有几分凉意。

她站在窗边,看着长空中有飞鸟在雨中横渡,往屋檐下飞去。

她望着天空,心略微有些激动起来,忍不住低声道:“裴衍,平安归来。”

她知这一仗有多凶险,所以才如此担心。她深深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便能想起从前征战沙场的岁月,恍如昨日。

远离了那些铁血刀口的生活,再去想象一场战争,才知竟是这样沉重的心情。

裴衍闻言,眼中有微光闪烁,偏首朝她看去,望着她的侧颜。那张清冷的面容上,仿佛有哀伤的神色。

叶熙宁一回首,便对上他的眼睛,两人之间仿佛有什么心照不宣的东西缓缓蔓延,呆呆地注视着对方。

裴衍胸口仿佛被一股灼热的血烫着,压抑着的情绪慢慢地从心口的血脉,传遍全身,以及每一根手指。

他双手一松,那张地图轻飘飘地落在桌上,他脚下已经迈开步子,忽然走到她跟前,伸手将她一揽,紧紧拥在怀中。

叶熙宁骤然被他抱住,尚在讶异与震惊之中,身体微微僵硬,原本下意识地蹙起的眉头,又在一瞬间舒展开来。

她本想推开他,却因心中的一点迟疑和恍惚,竟有些不舍得打扰这难得的美好。

叶熙宁睁大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微微闪动着挣扎的情绪。她内心的波澜,已然悄悄漾开。

虽然裴衍平日里就举止轻佻,但不知为何,这一个拥抱却让她觉得不太一样,是以她在呆滞间,丝毫未意识自己慢慢抬起了双臂,渐渐收拢。

裴衍的下巴抵着她的头,嗯了一声,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味。两人沉默地相拥了一会儿,天空惊雷乍起,才让两人分开,却在对视时,不自觉地感觉到对方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异样紧张。

次日,靖阳城城楼。

叶熙宁站在城楼之上,望着远处大军从靖安门行入崇安大街。天阴沉沉的,飘着细雨,裴衍与李豫白领着两千精兵,在风雨中徐徐朝着城楼的方向行来。

天空中的云层灰蓝灰蓝的,镶着亮白的银边,好似海中拍打而来的巨浪。

叶熙宁望着军队从远处缓缓行来,在路过城楼之时,她与裴衍遥遥相望,从城内转到城楼之外,从她与他对视,到他频频回首,直至长长的队伍出了靖阳城。

她方才体会到,为一人送行,是何种心情。

裴衍率领的两千精兵,五日之后便抵达云州郡境内。

此后两月内,每日从云州传来两份加急件呈报给皇帝,云州的局势紧张,两军对峙,离楚屡屡进犯却像是在试探,并未大举进攻。这也使得裴衍有了喘息的机会,去整顿云州的军务。

而这两月间,谢闫枳因平西王一案涉及谋反,且多项证据指证平西王身后另有主使,而偏偏这最大的嫌疑人竟是皇帝的重臣丞相陆澈,而令他非常忙。

因着陆澈牵涉进此案,连着当年宁国侯府一案存在的疑点也一一被提及,原本想着缉捕了平西王后便能审问,看能否得到新的线索,却哪知又出了意外。

平西王之死,没有将此案彻底了结,却反而因此将一个个疑点牵扯出来,令原本生性洒脱的谢闫枳,都被压得心头郁结。

刑部尚书林慎思倒是个非常精明能干的人。刑部侍郎周处安在刑部供职多年,前刑部尚书魏良毓在办理此案时,多有他在旁协助审理。可平西王一案的卷宗递交上来,案卷之内却留有诸多模棱两可之处,而这几处竟皆与陆澈有关,却多对陆澈有失公正。

林慎思在拿到案卷之后,挑了好几个疑点出来,将周处安斥责了个灰头土脸。

周处安因此事受了林慎思的责骂,又被罚了一月的俸禄,才重新认真梳理了案件的所有疑点与发现。

亏得这位新任的刑部尚书,谢闫枳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指着一堆的卷宗,皱着两道眉毛苦笑道:“咱们这位丞相大人,不光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也是是非前的红人啊!林大人对陆相可有什么看法?”

谢闫枳话中有话,林慎思岂能不明白,只虚虚抱拳道:“下官不敢妄议丞相大人之事。”

谢闫枳看了林慎思一眼,舒展了眉峰,道:“林大人果然人如其名,做任何事情都是三思而后行。不过本官倒是有些好奇,当年丞相大人在刑部之时,周大人是给他小鞋穿了吗?还是陆相当年得罪过周大人?何以平日对陆相如此敬畏之态,却又在陆相落难之时落井下石?”

要说陆澈当年在刑部得罪过什么人,倒也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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