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尤利西斯(第4页)
是你在那儿么,好样儿的?[137]
——只有教区管事才会对此有兴趣的。我的意思是说,重要的是剧本。我的意思是说,在我们读到《李尔王》的诗句的时候,诗人的生活究竟如何对我们有什么关系?维利埃·德·利勒[138]说过,要讲生活,那是可以让我们的仆人代劳的。向演员休息室里探头探脑,收集流言蜚语,打听诗人喝的是什么,诗人欠了多少债。我们有《李尔王》,而这是不朽之作。
贝斯特先生听了,脸上露出赞同的表情。
曼纳南呵,发你的大水吧,
用波涛把他们淹没,
曼纳南·麦克李尔……[139]
怎么样,你小子,你肚子饿的时候他借给你的那一镑钱呢?
唷,那时我需要。
这一块诺布尔[140]你拿去吧。
去你的吧!你那镑钱一大半都花在教士的女儿乔治娜·约翰逊的**了。良心的内疚。
你打算归还吗?
自然要还的。
什么时候?现在吗?
这个么……不是现在。
那么,什么时候呢?
我不该不欠。我不该不欠。
别忙。他是波因水北岸来的人。[141]东北角上。你欠着的。
等着。五个月了。分子全换了。我现在是另一个我了。拿一镑钱的是另一个我。
废话。废话。
可是,生命原理,形态之形态[142],我还是我,因为我记得,在不断变化的形态中。
那个作了孽又祈祷又斋戒的我。
一个由康眉从戒尺下救出来的孩子。[143]
我,我和我。我。
A。E,我欠你。
——你是企图推翻三个世纪的传统吗?约翰·埃格林顿以责难的口气问。起码,她的亡灵是永远的安息了。她是在出生以前就已经死了,至少对文学界说来是如此。
——她的死,斯蒂汾反驳道,是在她出生六十七年之后。她是看着他出世又看着他去世的。她接受了他最初的拥抱。她为他生育了儿女,而当他寿终正寝的时候,是她把便士放在他的眼睛之上使他合眼的。
母亲弥留之际。蜡烛。镜子蒙上了单子。把我领进这世界的人卧在那儿,眼皮上盖着铜片,几朵廉价的花朵。Liliatarutilantium[144]。
我独自哭泣。
约翰·埃格林顿瞅着他那灯里的缠成一团的亮虫。
——全世界都相信,他说,莎士比亚是一步失策,然后尽其所能地用最快、最好的办法摆脱了它。
——胡扯!斯蒂汾不客气地说。一个有天才的人是不会失策的。他的差错都是自愿的,并且正是通向新发现的门户。
通向新发现的门户开了,进来了贵格教友图书馆长,脚步轻柔吱嗝,光着脑袋,竖起了耳朵勤谨奉迎。
——一个尖刻的女人,约翰·埃格林顿尖刻地说,是不能成为一扇通向新发现的有用门户的,按我们的推想来说。苏格拉底从赞西珀[145]那里获得了什么有用的发现?
——辩证法,斯蒂汾答道。还从他母亲学了如何把思想接到世界上来[146]。至于他的另一个妻子媚托(absitnomen![147]),苏格拉底提亭的魂外之魂,他从她那里学到了什么,那是永远没有人能知道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但是接生婆的学问也好,床头婆的训话也好,都没有能使他免受新芬执政官们的攻击和他们的一杯毒芹[148]。
——可是安·哈撒韦呢?贝斯特先生以安静的口气说,健忘地。是呀,咱们似乎把她忘了,和莎士比亚本人一样。
他的目光从沉思者的胡子移到责难者的头颅,在提醒他们,在并不恶意地批评他们,然后又移向红通通的罗拉德派[149]光脑袋,无罪而受非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