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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林旭此时站在支队一楼大厅的警员公示栏前,一边驻足观看,一边若有所思。二十六岁的他看起来仍旧青春洋溢,头发利落有型,双眸炯炯有神,要不是身穿笔挺的黑色西装,手里还提着一只锃亮的公文包,看上去还真像一个在校大学生。即便是西装革履,这种端正而务实的气息也被他驾驭得很好,让人丝毫不觉得刻板老气,反而能从中嗅到一丝清新和雅致。

孙小圣和李出阳带着准备离开的林州走到大厅。堂兄弟二人狭路相逢,林州堆出一脸讪笑,叫了声:“哥。”

林旭淡淡地笑道:“走啦,不送。”

孙小圣看着林旭,心想:先别说外形,就冲这股子**,果然很像李出阳。

林州走后,林旭把目光转向孙小圣和李出阳,很主动地与他们问好:“二位警官,这么晚真是不好意思,”随后他指了指自己这身正装行头,“今天上午有个庭,之后就一直在开会、见委托人,结束后我就直接过来了。你们是不是已经下班了?”他一副很关切、认真的表情。

“没事,不过你来是……”孙小圣直奔主题。

“我刚刚听说家里的事,特地过来提供一些情况。”林旭很快接道。

“哦?”孙小圣看了李出阳一眼,问林旭,“什么情况?”

林旭迟疑了一下,打量着四周,反问:“咱们就在这里说?不用进‘三室’吗?”

“三室”指的是公安机关办案区中询问室、讯问室和信息采集室的统称,算行话,一般不为外人所知。这位林大律师一开腔便如此上道,可见对警察办案流程相当熟悉,所提供的信息想必也是相当关键——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孙小圣和李出阳把林旭引入询问室,由孙小圣主问,李出阳做记录,两人开始给林旭做笔录。没想到林旭一上来就说:“十月一日晚上和二日晚上去我家的人,是我。”

这样的说法好像有些古怪。但就此情此景而言,这仿佛是最适当的表达方式。李出阳一边啪啪敲键盘,一边多看了这个林旭两眼。

孙小圣心中虽然早有林旭是那个“闯空门者”的怀疑,但对方如此干脆利落地承认,还是令他有点儿措手不及。他看了眼身边坐着的李出阳,发现他倒是相当平静。想来也是,这些可疑的人中,只有林旭有这样理直气壮的资本。毕竟他是林家的一员,深夜回趟家太正常了,别说不算违法了,恐怕多么奇怪也算不上,所以他才会表现得如此镇定。

“能跟我们详细说一下经过吗?”孙小圣问。

林旭点点头:“当然可以。”

不过他之后说的内容仍旧算不上详细。他说,因为业务繁忙,他没能参加爷爷的葬礼。在十月一日的时候,他手头有一个拖了很久都没有消息的案子要开庭了,他急需那个案件的材料,然后他想起这份资料应该收在绣竹园的家里,便在白天忙完后于晚上十点钟左右到绣竹园去取。结果他第一天晚上没有找到,第二天又忙着出庭,便于十月二日晚上又回到绣竹园继续寻找,最后终于在自己的柜子里找到了。所以林家那两晚才会出现孔阿姨看到的家里“没人”却一直亮着灯的现象。

林旭平铺直叙地说完,不再赘述,看着孙小圣和李出阳。

孙小圣没想到他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显然他还有一些关键信息没有提到,但见他已经是待问话状,孙小圣赶紧调整思路,问道:“那你为什么对家人否认自己回过家?”

“哦,这个啊,”林旭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当时我爸打电话问我,我弟弟还在旁边。我那会儿正和委托人见面,听他们问我是不是回过家,我想着如果回答说是的话,我弟肯定又会问我‘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呀’‘什么时候带我出去玩呀’‘怎么不给我带礼物呀’这些连珠炮似的问题,便直接告诉他们我没回去,这样就省去了一大堆应付的时间。”

“那你当时没产生疑问,你弟或者你父母,是怎么发现家里是不是进来……或者有人回来过的?”孙小圣想了想,凑出了这么一句不太顺当的话。

林旭说:“当时我确实没多想,不过现在想想,除了有可能家中有迹象,应该还和楼下那位阿姨有关吧?我十月二日回来找东西时,正好碰见了楼下那位孔姨。应该是她跟我父母说的这件事吧?”

“当时是几点钟?”

“晚上九点钟左右。”

“你们都说什么了?”

林旭此时想了想,答道:“她从楼下上来,问我是干什么的,我当时一门心思想着赶紧找到东西,就没有跟她打招呼,就一边开门一边说了句‘我有钥匙’。”

“这就很奇怪了,”孙小圣终于抓到了一个漏洞,“你明明认识孔阿姨,为什么不表明身份呢?而且‘我有钥匙’这种话,明明就是陌生人之间的应付语啊。”

“是这样,”林旭调整了一下坐姿,不疾不徐地道:“我和孔姨其实也很久都没见过了,至少有一年吧——也许时间更长,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在我的印象中,她是一个热心过头的人,啰里啰唆的,而且喜欢小题大做。当时其实我都没正眼看她,一方面猜测可能是她,一方面又害怕是她。因为她如果要看出来是我的话,肯定也会问我很多问题,比如我怎么突然回来了,怎么不去老家跟着办丧事之类的,所以我想尽快搪塞过去。”

孙小圣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你好像很怕别人问你问题。”

林旭脸不变色心不跳:“这和我的家事有关,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跟你们解释。”

孙小圣故意没有顺着他的方向走,而是问:“你怎么知道孔阿姨一定知道你的家事?我是指你父母带着弟弟去外地办丧事这件事。”

“我猜的,因为孔姨是门长,又住在我们家楼下,我爸妈非常信任她。前年我们一家人和我叔叔家结伴去北戴河玩,也是拜托她帮我家收快递、照看家的。”

“那两天你是怎么回的家?乘坐什么交通工具?”

“第一天晚上我是打车去打车回的,第二天晚上我是开车去的。我自己有一辆轿车。”

“打的什么车,出租车还是网约车?”

“是路边拦的出租车——车牌号和所属的运营公司不记得了,也没要发票。”林旭好像很清楚警方的问话思路,但孙小圣对他这种滴水不漏的回答很敏感。

“你是律师事务所的,会经常出差吧?一般来讲经常出差的单位,都会报销出租车车票的,怎么当时你没有要?”

“当时比较匆忙,因为那案子放了太久了,材料我在所里、租住的房子里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心里挺急的,怕万一丢了就坏大事了,再加上路途并不太远,我也就没要发票,到地方就赶紧下车了。”林旭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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