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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小圣迫不及待地把光盘塞进电脑光驱,众人围在四周,屏声静气地看他操作。
录像很快呈现在大家眼前。这套监控设备果然老旧,不仅像素低,夜视功能也很差,视频里只能依稀看到行人的衣着和动作。
“这是10号楼东侧的监控探头拍的,所以只能拍到当晚从这里经过的人。”王木一在一边解释说。
好在晚上十点钟以后,从小区这个甬道上经过的只有寥寥几个行人,所以分辨起来应该不会太困难。在王木一的指导下,孙小圣先点开了十月一日晚上九点钟左右的录像文件,然后循着她的指点,很快发现了那个疑似孔阿姨描述的奇怪年轻男子。
这名男子穿着一身黑衣,戴了一顶黑色檐帽,身材偏瘦,行色匆匆,略微低头从探头下走过,然后再没出现过。
“你看这人像林州吗?”李出阳问孙小圣。
孙小圣瞪圆了眼睛,一帧一帧地查看,目不斜视地说:“要说像,高矮啊,胖瘦啊,是差不多,甚至步态也有点儿那意思,但要说不像吧,又不能很肯定,毕竟看不清脸。”
“录像拿给林政军夫妇看了吗?”
“我截了图,拿给他们看了,他们也说看不出来是谁。”王木一耸耸肩膀。
虽然录像中没有拍到人脸,但至少证明这个神秘男子是存在的,孙小圣之前的疑窦终于消散。他又点开了十月二日晚上的录像,然后发现那个男子出现的时间段和前日差不多,衣着、状态也基本一致,而且同样是低头鬼鬼祟祟地快速行走,看不清脸庞。与此同时,这两日以及十月三日凌晨的录像里,都没发现此人离开的影像。
“这人有可能离开时走的楼西侧的甬道,所以这个探头没有拍到。而西侧甬道上的探头坏了很久了,所以没录像。”灿灿姐说。
孙小圣把视频关掉,问她们:“那小区里还有其他监控拍到这人了吗?能大概分析出他的行动轨迹吗?”
王木一摇头:“小区里能调出录像的探头就三个,另外两个我们也查了,没发现这人。这9号楼位置挺特殊,东边甬道边就有个小门,这人是从这个小门进来的。而9号楼西边是10号楼,穿过10号楼,小区有个西侧门,这人每次离开可能走的是这个小门。”
“小区外面的道路探头你们查了吗?”孙小圣有点儿不甘心。
“查了,两条都是小路,其中东门外有个治安探头,我让派出所的民警帮忙看了,照见了这个人,但距离比较远,参考价值还不如小区监控录像。西边小路没监控。如果再放大排查范围的话,还需要时间。”
李出阳这会儿开了腔:“灿姐,你刚才说还有一个街坊大爷看到了这个人,他是怎么说的?”
灿灿姐说,那位住在一层的大爷在十月二日晚上九点左右想起自己家被子还在院子里晾着,便出门去收被子,然后在单元门门口迎面碰上了这个人。因为当时夜色已深,此人装束又有点儿可疑,所以大爷还特意瞄了他一眼。但因为那人一直低着头,大爷也没看清他的长相。
“从这位街坊大爷的旁证来看,时间、地点都能和孔阿姨的证词对上,说明孔阿姨没有撒谎,相反,她比那位大爷看得真切多了。”樊小超说。
孙小圣看着李出阳:“那就说明,撒谎的是林州?他可是这几个可疑的人里,唯一找不到明确不在场证明和正当不在场理由的啊。”
“而且动机很明显,也很务实。”李出阳靠在转椅上叉着手说。
“可是孔阿姨已经把他排除了啊。”
“老太太一时眼花也不是没可能的。王木一,你们再拿着这截图去周边走访一下,看看有没有人能认出这个人来。”孙小圣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口走。李出阳问:“干什么去?”
“我再去会会那家伙。”孙小圣头也不回。
李出阳在椅子上想了两秒,起身追了出去。
“林州。”孙小圣看着人口信息卡上林州的名字和户籍地,抬眼看着询问室里坐着的人,然后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怎么了?我还不能走?”
孙小圣不疾不徐地道:“你家住在信息路的礼炮胡同,这个位置离绣竹园小区的东边不远吧?”
林州不明就里,琢磨了一下东南西北才确认:“是啊。”
“我们调取到了林家事发当晚小区内的监控录像,里面有一个从东门进入小区的可疑男子,这个人和你很像。”孙小圣说着,把手机中刚才翻拍的录像截图拿给林州看。
林州抻着脖子看看,声音登时抬高了八度:“这个明显不是我啊!冤枉啊!你们看看这个人的鬓角,头发这么多,我发型可不是这样的啊。”林州使劲朝孙小圣拱脑袋,“你们看你们看,我鬓角哪有头发啊。”
孙小圣和李出阳之前还真没注意这个细节,现在仔细一对比,才发现他说的也不无道理。林州这个发型的亮点就在于把两鬓和后脑勺下部的头发都剃光,凸显流线型的背头形状,看上去新潮且精致,是今年的爆款发型。而且这种发型很难打理,每天都要上大量的发油或者发蜡,否则长发部分就会翘起或披散开来,蓬乱异常。
而视频截图里的这名男子的鬓角是能看出有浓密的头发的,至少没有被特意剃过,所以确实是异于此时的林州。
李出阳却说:“你现在是这个发型,怎么证明你当天晚上也是这个发型?”
林州做出一个课堂上举手回答问题的手势:“这个我有人能证明。我这个头发月初就理了,这个发型好烦的,就是个大坑,为了维持,每隔三五天就得去理发店剃一下鬓角,”他又认真看了一下截图上的时间,“十月一日……那天是国庆假期第一天,早上我去理发店修剪头发了,我的理发师可以给我做证。我的理发师叫Edison(爱迪生)。”
孙小圣和李出阳对视一眼,心中又升起一个疑问:那当晚他会不会为了伪装而戴了假发套?但又考虑到这种方式似乎不大符合林州这种潮男的做派,而且如果真是想伪装发型的话,完全可以戴一顶遮蔽性更强的线帽,何必如此麻烦,戴了帽子戴假发,不是脱裤子放屁吗?但是由于这句话欠文雅,两人便谁也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