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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录(第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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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布莱辛顿实际上就是撒顿了。”

“一点不错。”福尔摩斯说道。

“你找到他们了!”我们三个人一同喊道。

西德尼·佩奇特,《海滨杂志》,1893

“嗳,这就全清楚了。”警长说道。

可是我和特里维廉却面面相觑,对刚才的话感到迷惑不解。

“我想你已经把一切都说得非常清楚了,”医生说道,“毫无疑问,那天他之所以焦虑不安,就是因为他从报纸上得知了那几个人被释放的消息。”

“完全正确,他所说的盗窃案,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可是他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你呢?”

“啊,我亲爱的先生,他知道他的那些同伙报复心很强,所以尽可能向所有人隐瞒自己的身份。他的秘密是可耻的,他不可能自己把它泄露出来。但是,他虽然卑鄙,却依然生活在英国法律的保护之下,警长,毫无疑问,你可以看到,尽管那个保护罩没有起到保护作用,正义的剑依然会为他复仇的。”

这就是关于那个住院病人和布鲁克街医生的案例。从那天夜晚起,警察再也找不到那三个凶手的影子。苏格兰场推测,他们混在乘客中,乘坐那艘不幸的“诺拉克列纳”号轮船逃跑了。数年前,那艘船和全体船员在葡萄牙海岸距波尔图以北数十海里的地方遇难。对那个小听差的起诉则因证据不足而无法成立,而这件被称为布鲁克街疑案的案件,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在任何报刊上详细报道过。

上文中《住院的病人》第二段和第三段是1893年刊登在《海滨杂志》上的最初文本。这篇故事收入单行本,即1894年由乔治·纽恩斯公司出版的《回忆录》,这两段被下面的文本所替代:

“那是10月份一个闷热的阴雨天,我们把百叶窗放下一半,福尔摩斯蜷缩在沙发上,把早班邮递员送来的信反复看了无数遍。我呢,曾在印度服役过,练就了一身怕冷不怕热的本领,承受90华氏度的气温也没问题。早报毫无趣味。议院已经休会。人人都到城外去了,我本来也打算去新森林或者南海海滨玩玩,但银行存款已经用完,假日只好推迟了。而我的朋友福尔摩斯对乡村和海边都不感兴趣。他喜欢待在500万人的中心,把他的触角伸到他们中间,机敏地寻找需要侦破的每一个谣传和尚未解决的案件疑点。他虽然有极高的天赋,却不会欣赏自然。只有当他把注意力从城里的罪犯转向他们乡下的同类时,他才会去乡间呼吸一下那里的空气。

“我发现福尔摩斯正全神贯注,不方便和他说话,就把无聊的报纸往旁边一扔,靠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突然间,我朋友的话音打断了我的思路。

“‘你是对的,华生,’他说,‘它看上去是一种太荒谬的解决争论的办法。’

“‘太荒谬!’我大声叫道,但突然认识到他道出了我的内心想法。我从椅子上坐直身子,惊愕地盯着他。

“‘怎么回事,福尔摩斯?’我喊道,‘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看到我这副困惑的样子,他爽朗地笑了。

“‘你记得,’他说,‘不久前我给你读过爱伦·坡的一篇短文中的一段。里面有一个人能把他同伴没有说出来的想法推测出来。你当时把它看做纯粹是作者故弄玄虚的一种手法。我说我也经常有这样的推理习惯,你却不相信。’

“‘哪里的话!’

“‘或许你嘴上没这么说,亲爱的华生,但你的眉毛表明了你的想法。所以,当我看到你扔下报纸陷入沉思的时候,我很高兴可以有机会对此加以推理,并且终于打断了你的思路,来证明我对你的关注。’

“但我仍感到不很满意。‘在你曾读给我听的那个例子中,’我说,‘那个推理者是通过观察他同伴的举止而得出结论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的同伴先是被一堆石头绊了一下摔了一跤,而后又抬头看星星,如此等等。然而我却是始终安静地坐在椅子里,我给你的推理提供了什么线索呢?’

“‘你如果这样想的话可是冤枉你自己了。人们经常用面部表情来表达情感,而你的面部表情正是你的忠实仆人。’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从我的面部表情上看出了我的想法?’

“‘是的,我还真是记不得了。’

“‘那么让我来告诉你吧。你先是把报纸扔在一边,这引起了我对你的注意。你面无表情地坐了半分钟,然后你的目光停留在你最近配上镜框的戈登将军的照片上。这样,我通过你面部表情的变化上就推测出你已开始思考了。不过思路还没走得太远。你的目光又转移到你那摞书上的那张还未配镜框的亨利·华德·比彻的照片上。接着,你又抬起头扫了一眼墙壁,你的意思很明显。你在想,如果这张照片也用镜框装起来,正好可以把那面墙上的空白盖住,而且和那边戈登的照片相对称。’

“‘你对我观察得太仔细了!’我惊讶地说。

“‘至少到目前,我还没搞岔路。可是,你当时的思路又转回到比彻上面去了。你盯住他,似乎在研究他的相貌特征。然后,你不再那么聚精会神了,不过你仍旧望着那张照片在思考着什么。你在回忆比彻的战绩。我很清楚,你肯定会想到比彻在内战期间代表北方所承担的使命,因为我记得,你曾因为我们的人民对他态度粗暴而表现得义愤填膺。因为你对这件事有如此强烈的感受,所以我知道,你一想到比彻肯定会想到这些。过了一会儿,我看见你把目光从照片上移开,我猜想你又开始思考内战方面的事了。我观察到你双唇紧闭,眼睛闪闪发光,两手紧握,这时我断定你的脑海中出现的是双方在那场殊死搏斗中所表现出来的英勇气概。但是接着,你的脸色又显得更阴暗了,你摇了一下头。你在思索那些悲惨、恐怖的事以及那些无谓的牺牲。你把手伸向身上的旧伤痕,一丝微笑闪过颤动的双唇,这向我表明,你的头脑中已充满着这种可笑的解决国际问题的方式。在这一点上,我与你的看法一致:那是荒谬的。我高兴地发现,我的全部推论都是正确的。’

“‘非常正确!’我说,‘虽然现在你对此已作了解释,但我仍还和先前一样不理解。’

“‘这只是一些肤浅的推理,我亲爱的华生,我不骗你。要不是前几天你表现出怀疑的话,我决不会扰乱你的注意力。不过今晚微风轻拂,我们一起到伦敦街上散散步,你觉得怎样?’”

细心的读者会看出,这些文字源自《硬纸盒子》。注意这些不协调的地方:“10月份一个闷热的阴雨天。”“议院已经休会。”“人人都到城外去了。”"90华氏度的气温。”看起来纽恩斯版的编辑在《硬纸盒子》无法出版之后不厌其烦地故意“剪贴复制”。《硬纸盒子》在1928年约翰·默里版《歇洛克·福尔摩斯短篇全集》中重印时,取自《硬纸盒子》的文字被删除了,并且原来的两段话被合并成如下的一段话:

《希腊译员》不是福尔摩斯最值得称颂的成就之一,因为他几乎失去了委托人,并且没能阻止一位无辜者被害。但是,这是仅有的两件案子之一,福尔摩斯的兄长麦克洛夫特活跃其中(另一件是《布鲁斯-帕廷顿计划》),因此对于福尔摩斯爱好者来说是不可不读的。麦克洛夫特比福尔摩斯年长七岁,他更聪明,但是行动力不如弟弟,不愿意找麻烦离开扶手椅去调查案件。麦克洛夫特·福尔摩斯比歇洛克“高大强壮得多”,“身材魁梧”,有着海豹掌般肥硕的手,据说是在英国政府里某些部门查账。但是,《布鲁斯-帕廷顿计划》中,歇洛克·福尔摩斯充分了解了华生的谨慎,便透露说麦克洛夫特“有时就是英国政府”。有些人认为麦克洛夫特是维多利亚时代的特工,也是英国“中央情报局”的首脑。不过,麦克洛夫特在这件案子中的所作所为并不十分符合逻辑,有些学者推测他在这件事情上也许有着不可告人的“计划”。

在我和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长期密切的交往中,很少听他提到过他的亲属,也极少听他谈起自己早年的生活。他这种沉默寡言的性格,使他更显得不近人情,甚至有时我把他看做一个孤僻的怪人,一个有心无情的人,虽然他有超群的智力,却缺乏人类的感情。他不喜欢接近女人,也厌恶结交新朋友,这些都是他不易动感情的典型性格的体现,尤其无情的是他闭口不谈他的家人。因此,开始我认为他是一个无亲无故的孤儿,可是有一天,让我感到吃惊的是,他竟向我提起了他的哥哥。

“就拿你来说,”我说道,“从你给我说过的所有事情来看,似乎很明显,你的观察本领和非凡的推理能力,都来自你自己系统的训练。”

“可是你怎么知道这是遗传得来的呢?”

“因为我哥哥麦克洛夫特所拥有的推理能力比我更强。”

麦克洛夫特·福尔摩斯

西德尼·佩奇特,《海滨杂志》,1893

“我亲爱的华生,”福尔摩斯说道,“我并不赞同有些人把谦虚列为美德的说法。对逻辑学家来说,所有的事物都应当正确地看待,低估自己的能力和夸大自己的才能一样,都是与真理背道而驰的。所以,我说麦克洛夫特拥有比我更强的观察能力,你就应当相信我说的都是毫不夸张的实话。”

“你哥哥比你大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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