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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第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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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生扯了扯窈月的衣袖,小声问道:“你耳朵好,能听清先生他们在说什么吗?”

窈月横了常生一眼:“你当我耳朵是长在夫子身上的?”说完不久,她又侧过头看向常生,眯眼问道:“话说,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我以前若是在夫子屋外这样偷偷摸摸,定会被你追着打。”

常生的脸一白,嘴唇颤了

颤,嗫嚅道:“我觉得,先生好像,好像想要把我赶走……”

窈月没听清,干脆把耳朵贴过去:“你说什么?”

常生还没来得及再开口,屋里就传来一声高声呼唤:“常生。”

常生的脸色更白了,如临大敌。

窈月握了握常生冰冷的手,不走心地安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勇敢地去吧,小哥。”

常生低着头进了屋后,窈月继续趴在屋门外偷听,还没等她听清里头一句完整的话,就看见常生哇哇乱哭地跑了出来。

窈月正在犹豫要不要追上去时,就见裴濯和程白出现在屋门口。

见到蹲在外头满脸尴尬的窈月,裴濯神色未变,程白却是夸张地用扇子掩住了嘴,惊呼道:“明之,你这小徒弟什么时候学做梁上君子了?也是从你这师父身上学的?”

窈月收回扒在门上的手,面不改色地瞎说道:“程大人有所不知,这是学生自己创的一套拳法,不仅能在方寸间舒展四肢,还能耳聪目明强身健体。”

程白“哦”了一声,然后用扇柄隔空点了点窈月,向裴濯意有所指地夸道:“令徒果然文武双全。如此,我便放心了。”

裴濯笑道:“让素臣见笑了。”

这天晚饭时的气氛很诡异。

素来话多的窈月,瞅瞅两眼含泪吃一口哽咽一口的常生,又瞅瞅目不斜视毫无声响专注吃饭的裴濯,什么调皮话都堵在嗓子眼里,只能沉默地往嘴里扒饭,把那些话咽下去。

常生努力了许久,还是没能把那顿饭吃完,抽抽噎噎地就跑了出去。

窈月放下碗筷,看着常生跑出去的背影:“要不夫……咳咳,要不学生去哄哄他?”

裴濯没做声。

窈月觑着裴濯的脸色,字斟句酌地解释道:“小哥原本以为,他能待到到明年开春后才去白鹭书院,夫子忽然让他立即收拾行装,下月初就去。这无来由地就跟把人扫地出门一样,小哥心里难免有些接受不了……”

裴濯也放下手里的象箸,轻叹道:“是我不对。”

窈月继续试探道:“夫子不是朝令夕改的人,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每年岐国皇帝寿辰,圣人都会派使团前往祝寿。今年若无意外,带使团前往岐国的会是我。”裴濯语气平淡地说完,看向窈月,“你愿意陪我一同去吗?”

第55章国子监(五十五)

窈月脸上的表情僵住,藏在桌下的手也不自觉地握拳攥紧。

裴濯这是在试探她的身份?!

窈月装作低头深思的模样,慢慢吐字:“学生文采浅陋,举止粗鄙,怕会在异国人面前给夫子和使团丢人。而且,夫子应该知道,学生与岐人之间有血海深仇,学生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冲动失态。”

裴濯貌似认同地点点头,却继续问道:“如果我说这些都不足虑,你愿意去吗?”

窈月的脑子在飞速分析与衡量:裴濯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识破了她的身份,还只是征询她的意见……岐国皇帝身在雍京城中,即使渡海坐船一来一去最快也要三个月……如果她不去,那这三个月里,裴濯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都不知道……如果她去,她与岐人之间的关系可不是用一个“血海深仇”就能掩饰住的,若是在裴濯面前露出马脚……

窈月低头思索了几息的时间,最终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着裴濯,掷地有声道:“学生愿意去。”

窈月的回答在裴濯的意料之中,他点头道:“如此甚好,需要带的我会让人备齐,你不必担忧。明日初一正好是监内旬休,你可以回家将此事告知令尊,毕竟去岐国不是小事。倘若令尊不同意,我们再从长计议。”

窈月听到裴濯提到自家爹,扯了扯嘴角:“夫子放心,只要与国事有关,他没有不同意的。”

裴濯看了窈月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起身道:“我去看看常生。”

等裴濯施施然地走后,窈月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下口气,乖乖,她这算是挤掉常生,离裴濯的身边更近一步了吗?可为什么一点也感受不到喜悦,反而满满都是忐忑和不安呢?

思绪混乱的窈月瞥到桌上的残羹冷炙,又想到厨房兵荒马乱的灶台。这些原本都是常生收拾的,但常生现下正在闹脾气,她也无法想象裴濯擦洗锅碗瓢盆的画面,所以……都要由她来做了?

等等,常生要去书院读书,她则跟着裴濯去岐国,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要顶替常生,当几个月伺候裴濯的老妈子了!

窈月哀嚎一声,无力地瘫在桌上,现在反悔说不去岐国还来得及吗?

等窈月把锅碗瓢盆洗了,甚至连地也擦了一遍,腰酸背痛地从厨房出来,准备回自己卧房的床上装死人时,瞧见裴濯安然坐在书房里,面前放着一盘棋。

裴濯手中执着一枚黑子,眉心微蹙,凝神看着棋盘上纵横交错的黑白子,既像是在思索下一步落子的地方,又像是透过棋子在想其他事情。

房内的烛火将裴濯的轮廓映在门窗上,那般好看的线条起伏,就在窈月触手可及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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