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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折柳怒火攻心,眼前一黑,软绵绵向前倒去。
何霁月眼疾手快,与将闻折柳稳稳束缚在步舆上的带子,一同将他扶住。
啧,这父女俩,还真是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带走。”何霁月将小姑娘送到陈瑾手中,握住步舆背部把手,下颌一抬,示意陈瑾先把小姑娘带回营地,她随后就到。
“何霁月!”未曾料到何霁月如此光明正大,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陛下与公主一同掳走,在后头观察局势的慕容锦慌了神,“你不能将陛下与公主都带走!”
“我若执意如此,你待如何?”
何霁月禁锢闻折柳动作强势,眼神却柔似水。
她自顾自将闻折柳推走。
“我与你家陛下情谊深重,哪儿舍得杀他?你去外头打听打听,落落到我手里的叛徒,断无他这样的待遇,三日内,他肯定能活着回来,只是——”
“背叛就是
背叛,他能留着一条命,但会不会缺胳膊少腿,就看他自己的表现了。”
慕容锦“扑通”一下跌坐在地,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看着何霁月嚣张离去,将金枝玉叶全带走。
何霁月一回到驻扎地,还算稳健的步子,霎时快了几分。
“陈瑾,传军医来。”她尾音罕见不稳。
听闻大司马有请,在茅坑里解手的军医来不及做更多清洁,提起药箱,拔腿就往将军帐跑。
大司马身强体壮,八百年不叫一回军医,若是传唤,便是出了大事,她怎能不急?
谁知大司马在帐中安坐,只是对她一指榻上那人。
“去看看,他这身子,是怎么回事?”
军医不敢怠慢,忙不迭给昏迷不醒的闻折柳把脉:“回大司马的话,这位公子先天体弱,又刚生产完,身子还没恢复,气血双虚,亏空已久……”
“少跟我掉书袋。”
何霁月一抬手,冷冷打断:“怎么治?”
“这……”军医抹了下头上渗出的冷汗,“这恐怕,得去京城请宫中太医来,属下救醒这位公子,不难,难的是他那双腿,经脉近乎断绝,再不用名贵的药养着,只怕是大罗金仙来了,也回天乏术。”
“经脉断绝”?如此严重?
何霁月上前摁了摁闻折柳的腿。
“他这双腿,并无外伤,何来经脉断绝此言?”
“大司马有所不知,这男人生孩子呢,就跟鬼门关里过一遭似的,能产下孩子,那都是万幸,怕的就是孩子与孕夫,一个都留不下来。”
军医小心翼翼:“这公子本就体弱,生产耗掉他太多气血,又没能及时补上,因而供给有限,腿不能行。”
何霁月若有所思。
“那你就开补气血的方子不就得了?”
“补气血三个字听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军医冷汗直冒,“且不说,这公子昏着,能不能喝进补药,就是能喝进去,属下也不敢用猛药,只能温补,可温补,又不知要补到什么时候,实在是难办呐。”
“有什么难办的,你自己的不都把法子说出来了么?温补就是了。”
何霁月掌心向内,将在帐口守着的陈瑾召来:“陈瑾,送大妇去开方子。”
将军帐内静谧,时值秋季,草原入夜后,比有日头晒着的白昼凉得多,连何霁月都冻一哆嗦,不得已扯过条披风盖上。
榻上的人,更是脸色青白,若非还有气进出,真跟逝去没两样。
何霁月拎起羊毛毯子裹住闻折柳,可他非但没有被热量暖得舒展四肢,还迷迷糊糊用手扳起没有知觉的腿,一个劲儿往毛毯缩。
就这么冷?连条厚毛毯都不够他分?
何霁月幻视一周,没找到能取暖的东西。
身康体健火气足,加之天将将入秋,距离入冬还差得远,她帐内没备着火盆,更无汤婆子。
整个帐内,最暖和的就是她本人。
也罢,闻折柳纵是做了再多对不起她的错事,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谢罪,到底是她何家唯一血脉的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