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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姜然已蹉跎了许多日子,也不差这十天半月。杨氏便没有再多言,只点了点头。
姜姝唯恐杨氏将事情说将出去,被赵家人知晓,便找补道:“母亲知道我婆母的性子,她是世家大族养出来的,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按章程来。
咱们家和赵家的亲事还未定下来,便不好张扬,万不要让旁人知道这档子事。”
姜然的名声比死水沟还臭,若是有红眼病知道她要跟赵家攀亲,定会在暗地里使坏。
杨氏自诩聪明,为了姜然的前程,断不会透露半点风声。
她对姜姝道:“赵家门第高,咱们家也不是那起子破落户,总不会上赶着把闺女往门外推,你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去便是了。”
如此,二人便算是说定了。姜姝虽又闯过了一关,却也不敢放松。
谎言终究有被戳破的一天,她必须得再谎言被戳破之前给姜容定下一门好亲事,如此才能把心放到肚子里去。
马车辘辘而去,姜姝一离开,杨氏便折进了厢房。
对着姜然数落道:“你这孩子怎得听风就是雨,耳根子软的半点辨识力都没有。”
“我已经跟姜姝确认过了,她想给你牵搭的郎子是赵家五郎,赵五郎无论出身还是才情都顶顶好,断不是那劳什子的林侍郎可比的。”
杨氏统共就姜然一个女儿,平日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口中怕化了,娇惯的不得了,一句重话都未和姜然说过,今日乍一数落,姜然十分不服气。
她反驳道:“姜姝既不想撮合我和林侍郎,又为何在宴会上打听林侍郎的家世性情?”
杨氏撇撇嘴,暗怪姜然死脑筋,没好气道:“姜姝又不是只你一个妹子,她嫡亲的幼妹现下还没着落,她既不是为了你打听林侍郎的性情,自然就是为了姜容。
凭姜容的出身,跟那林侍郎倒也相配,只不知道她有没有福气做林家的主母,可别还没进门就被林侍郎给克死了。”
杨氏一番话令姜然醍醐灌顶,她撇撇嘴:“母亲不是要把姜容许给人家做妾吗,姜姝此举岂不是白费功夫?”
杨氏轻叹一口气,姜然果真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若不是托生在她的肚子里,她绝不会多跟她浪费一句口舌。
杨氏耐着性子解释:“我拿捏着姜容的亲事,便能拿
捏住姜姝,若真把姜容许给人做妾,姜姝少不得与我们翻脸,届时鱼死网破,你还怎么嫁进高门?”
姜然虽然想通过姜姝嫁到勋贵人家,可也不想看到姜姝顺心如意,姜姝害得她名声尽毁,她定要以牙还牙才是。
姜然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从妆奁匣子里取出一支沉甸甸的赤金华盛,起身向朱家而去。
姜姝心力交瘁地折回信阳侯府,还未坐稳,方玉是四平八稳的性子,这次却有些着急,说话的语速也比平常快很多:“二奶奶,世子睡醒了,心情似乎不大好,您回寝屋瞧一瞧罢!”
方玉说话还是含蓄了一些,陆长易的心情哪里是不好,分明是极其糟糕。
姜姝回屋的时候,只见地上明晃晃躺着两只碎茶盏,茶水泅在地毯上,印出深色的痕迹。
姜姝看向陆长易,只见他双眉紧皱,薄唇抿在一起,脸色白的半点血色都没有,显见是惊惧交加,忙开口问道“世子这是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姜姝一面说话一面走到床榻边,伸手抚到陆长易的脊背上,轻轻给他顺气。她待他既温柔又体贴,只那份温柔,全然没有夫妻间该有的情、欲,倒像是姐姐待弟弟一般,满是包容和宠溺。
姜姝猜的不错,陆长易确实是做了噩梦,梦中姜姝嫌弃他不能人道,偷偷与旁人伦敦,给他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
事发以后,不仅姜姝被人唾弃,他也名声扫地,被陆长风狠狠嘲笑了一番。
陆家共三位公子,皆不同母,心便有些不齐。
陆长稽年长,又格外卓绝,陆长易和他倒是没有什么龃龉。但因着和陆长风年龄相仿,二人的生母又不合,他俩打小就爱比高下,被陆长风嘲笑,比要了陆长易的命还让他难受。
虽是梦境陆长易却如鲠在喉,他猛地抱住姜姝,把下巴搁到姜姝肩头,低声问道:“你会不会嫌弃我?”
因着赵氏多次催促姜姝怀孕生子,她也曾对陆长易有过芥蒂,可仔细想想,谁又愿意有一副病殃殃的身子呢?
陆长易没有错,是她太狭隘了。
她连忙摇头,柔声说道:“你尚且不嫌弃我出身低微、家世贫寒,我又如何会嫌弃你?
我们是夫妻,是要相守一辈子的,只要我们心意相通、互相体谅,那些肉1体之愉又算得了什么?”
她倒是真心实意,他却仍不安心,梦中被陆长风嘲笑的场景忽又浮现到眼前,莫名的,他竟漾起了和陆长风一较高下的胜负欲。
陆长易坐直身子,双目盯着姜姝,正色道:“你觉得我和三弟相比,谁更优异?”
“自然是世子。”姜姝和陆长风只见过寥寥数面,印象中的陆长风虽年纪轻轻却脸色泛红、眼神浑浊,只有长期沉溺在酒色中的人,才会呈现出那副面相。
陆长易只是羸弱,生活作风却清正,不知比陆长风高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