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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官员依例在萧明期的皇子府监工移植花木时,意外在府内的树下掘出了一只钉满银针的巫蛊偶人,当时睿宗恰也久病在榻,听闻此事后,勃然震怒,命人鸩杀了萧明期。

如今看来,这巫蛊案极有可能是臣子因仇隙而蓄意栽赃陷害皇子的冤案。

原主虽荒淫无道,但不曾与臣子结怨。自己出手接管了丰乐乡一事,牵扯到的朝臣甚多,引起的蝴蝶效应就是,本来落在二皇子身上的巫蛊案,如今落在了自己身上。

有飞雪飘落在杨惜鼻尖,消融成水后,寒意沁入肤髓,杨惜不自觉打了个寒噤,拢紧了自己身上的大氅。

……

养心殿内,沉香气混着一股浓重的苦涩药味,熏得人头脑发闷。

杨惜跪在冰凉的青金石地面上,望见御座上的睿宗面色青白,眼窝深陷,咳嗽时气若游丝,全然不似杨惜往日见他时的那副精明英武的模样。

江宁将那只桐偶呈至睿宗手边后,睿宗便一直沉默不语,只有眼珠在无神地轻转。

杨惜恭谨地跪叩了几番,朗声道:“此事蹊跷,父皇疼爱儿臣,儿臣亦衷心敬爱父皇,为人子,为人臣,怎会行此等天诛之事?”

“倒是江大人,因丰乐乡一案与儿臣素有嫌隙,此事是否是有心人蓄意栽赃,犹未可知,请父皇明鉴,儿臣从未——”

“启禀陛下!”杨惜话音未落,江宁便突然扑跪在地,“方才臣带领羽林卫搜查东宫时,还在太子书房的暗格中,寻得了此物!”

江宁将一只锦盒高高举起,其内贴着一张染血的黄符,还盛着几缕缠结的青丝。

一直拄着铃杖,安静地站在睿宗身旁的檀乌倏地哑声道:“巫蛊魇镇之术若是要对施术人的血亲施行,除了蛊偶,施术人再以自己的断发佐以符咒,会更有效用。”

杨惜听了这话,心知这妖巫和江宁是铁了心要栽赃自己了,他重重叩首及地,回道:“父皇,不知儿臣有何缘由如此行事?”

檀乌捋着自己雪白的长须,笑得阴森,“若是原来的太子殿下,自然没有缘由如此行事了……”

这时,有风自轩窗吹入,一旁烛台上的烛焰陡然蹿高三寸,檀乌面上神情倏变,用手指着杨惜厉声喊道:

“但你,并非原先的太子殿下,而是一介无名妖祟!”

满座俱惊,杨惜听了檀乌这话也很是诧异,心想这妖巫难道和之前的国师孔仪宣一样,是有真才实学的术士,故而一眼就看出自己并不是原主。

他还没缓过神,便听见檀乌用力拄了拄铃杖,接着道:“太子殿下被妖祟上身,妖气缠魄,需以火焚之,原先的太子殿下方能回来!”

铃声入耳,睿宗一双浑浊的、蒙着灰翳的眼突然暴睁,“朕看见了……东南方……朕看见了……满天的妖气!”

睿宗顿了顿,枯瘦的手指直指杨惜,“是你……”

“将他拖下去,”睿宗的两眼忽然变得空洞,明显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心神,“交由…江宁…全权处置…”

“太子萧成亭,大逆不道,以巫蛊压胜之术咒诅陛下!”江宁高举手中的桐偶,声音因兴奋而显得格外尖利,“即刻押往诏狱,听候陛下发落。”

杨惜被羽林卫架出殿门时,最后望见的是江宁隐没入门后黑暗的半张脸,他眼中淬满了怨毒的恨意,看得杨惜有些心惊-

诏狱里的时光实在难熬,杨惜倚在干稻草堆旁,望着自壁上铁窗倾泻进来的清寒月光。

两日前的那场荒唐闹剧之后,他被剥去冠服,只着一身素白单衣关在诏狱中,手脚俱被铁链系束,磨出了红痕。

杨惜那日在养心殿见睿宗那副模样,明白睿宗是被妖巫控制了心神,那妖巫说自己是“妖祟”,并不是因为他看出自己不是原主,纯粹是顺着江宁的心意说,想将自己烧死泄愤而已。

这两人将栽赃陷害做得行云流水,定是蓄谋已久了,杨惜实在好奇这他们到底还想做什么,他们却迟迟没有现身。

诏狱中既无人前来审问杨惜,也并未对他用刑,仿佛整个朝廷都忘了还有个太子下了狱。

直到,这日下午,诏狱内的一个狱卫引着两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来到关押杨惜的牢房内。

杨惜听见动响,当即睁开眼,身体紧绷,摆出警戒防备的姿势。

那狱卫打开牢门,将两个斗篷人引进,然后朝其中一个道:

“仆射大人,下官最多只能给您两柱香的时间。”

“足矣,多谢。”

谢韫取下沾雪的斗篷,朝这狱卫点了点头,温和一笑。

两人说话时,跟在谢韫身后的那个斗篷人毫无等他们说完话的耐心,径直掠过了他们,朝杨惜奔去。

“哥哥……”

萧鸿雪蹲下身凑到杨惜身前,头上的斗篷在动作间滑落。

杨惜望着斗篷下这张如霜似雪的脸,有些发怔,蠕动着微微开裂的唇道,“阿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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