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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鸿雪垂下头,小心翼翼地将杨惜的手捧起,看着他白皙手腕上被锁链磨出的红痕,脸上是藏不住的阴鸷神情。
“哥哥……痛不痛?”
萧鸿雪见昔日养尊处优的杨惜如今一副苍白狼狈的模样,只觉一阵气血上涌,眼前满是血气。他将杨惜紧紧地揽入怀中,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不发颤。
感觉到怀中之人在微微发抖,杨惜心软得不行,抬手抚了抚萧鸿雪的脊背,柔声哄道,“是看着唬人,其实不痛的,诏狱里是黑了点、冷了点,但他们不曾苛待我。”
送走狱卫后,谢韫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紧紧相拥的两人,出声道:“这两日可把璞…世子殿下急疯了,若非臣极力劝阻,只怕他在朝堂之上便要拔剑将江宁砍了。”
杨惜听了这话,低头看着将脸埋在自己颈窝轻轻啜泣的萧鸿雪,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轻轻撩开萧鸿雪额前的发丝,吻了下萧鸿雪的额头。
然后,杨惜一边任由萧鸿雪将自己的手捉起亲昵地蹭,一边抬头看着谢韫道:“这些时日,我在诏狱一直相安无事,是仆射和雪儿一直在为我奔走的缘故吧?”
谢韫微微颔首,“殿下聪慧。于公,殿下是大燕的储君,于私……殿下是璞儿的心尖挚爱,殿下被奸人栽赃毁谤,臣等岂能坐视不理?”
“日前臣联合几位官员在朝堂之上斥问江宁,这巫蛊案事发蹊跷,疑点重重,待真相查明前,不可对太子殿下妄作处置。”
“陛下近日在朝堂上的举止与往日大相径庭,臣猜测他是被妖巫檀乌以诊病的借口控制了心神。”
“殿下您此前因丰乐乡案与江宁结怨,这檀乌多半就是江宁安排进宫的,两人背地里早已勾结,所谓的‘巫蛊’、‘妖祟上身’之说,无非是他们报复殿下的手段罢了。”
“殿下贵为储君,怎可成为任他们宰割的俎上鱼肉?”
“依臣看来,等再过些时日,若陛下一直没有醒转,殿下可直接对外宣称,江宁指使妖巫檀乌欺骗君主,陛下是为奸人所逼,将您关进诏狱。而您可奉衣带诏讨贼,封锁京城,陈兵备战,行权斩决妖巫和奸人……”
谢韫的声音极轻,却透露出难以言喻的冷厉意味。
杨惜还未回答,便听见萧鸿雪在自己耳边轻声道:
“我要杀了他们。”
萧鸿雪的手指轻轻攥着杨惜的肩头,两眼通红,声音发冷。
杨惜听了这话,略怔一下,轻轻摸了摸萧鸿雪柔软的后脑,算作安抚,动作间,绑在他腕上的铁链发出细碎清脆的鸣响。
萧鸿雪不言不语,目光扫过杨惜因被锁链捆缚而显得分外纤白脆弱的手腕和脚踝,眸中暗色愈深。
眼前这个人,被铁链锁住手脚,关在一方暗无天日的金室中,满身旖旎欲痕,眼中只有自己的样子……只是想想,便让萧鸿雪感到难以言喻的兴奋和颤栗。
如果可以,他也想这样,将他留在自己身边。他会在囚室内堆满金银奇珍,让这个人寝枕于其上,自己将他按在满地丝帛华缎上与他欢爱时,锁链会在这人手脚上磨出艷红的痕迹……
很快,萧鸿雪摇摇头,为方才自己脑海中一瞬闪过的阴暗念头感到羞愧。
他会生气的,他会不高兴的,萧鸿雪……
你希望看见他的眼神里只剩下冰冷和厌恶两种情绪吗?
你舍不得的。
萧鸿雪在心中默念。
“时辰差不多了,”谢韫看着萧鸿雪的背影,适时出声提醒了一句,然后,他转头看向杨惜,“殿下不必忧心,您是谢家认定的君,臣必然竭尽所能,救您出来。”
“方才那位狱卫与谢家有些关联,后面臣会借他传递消息,殿下如有其它需要,尽情吩咐就是。”
杨惜颔首道谢。
萧鸿雪又和杨惜拥抱了一会儿,吻了吻杨惜有些干裂的唇,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仔仔细细地披在杨惜身上,方才恋恋不舍地站起。
他离去时步子走得极缓,眸光一直落在杨惜身上。
“没事的。”杨惜支起身,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谢韫和萧鸿雪走出诏狱后,外面雪势渐大,回想起方才狱中所见,萧鸿雪脸上的神情阴晦至极,手指轻轻摩挲着自己腰间的剑柄。
“璞儿,”谢韫将伞往萧鸿雪那边偏了偏,转脸看了他一眼,正要接着说些什么时,萧鸿雪忽冷声回复道:“我是萧鸿雪。”
谢韫听了这话,轻笑一声。
“世子殿下谨慎多思,这是好事。不过,有些事情,并非你不承认,便能轻易更改的。”
“譬如……亲缘。”
“世子身负昭王外室子的名头,体内流着的,却是谢家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