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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好算计(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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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徐仪梳洗已毕,只是静静坐在窗前,翻阅书卷。今日下了点小雨,檐下还在滴水,一早被谢佩英叫去的素秋迎着蒙蒙细雨回到了徐仪的院子。

进了房间,她先向徐仪行礼,“小姐,夫人允了,只说以防在发生那日遇刺之事,夫人说要多带一些人手与小姐同行。”

这时疏绣端着一碗新滚的杏仁酪走进来,说道:“许是夫人担心小姐独行不安全,和小姐同行才能放心。”

谢佩英身上有皇后的命令,带的女官侍从,侍卫亲兵自然也更多。

徐仪没什么意见,只是问:“我带来的东西在母亲那儿,藏得可还好?”

素秋心下了然她问的是什么:“夫人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细致,凡事亲力亲为,没有让驿站和皇后的人发现。”

“那就好。”徐仪松了口气。

用过了午饭,徐仪就和谢佩英往林觉寺去。

谢佩英与寺庙的主持坐下交谈,徐仪则由知客僧引着,穿过几重庭院,径直往一处清幽的禅院行去。

姚广孝,正在一株虬曲苍劲的古松下,教那个小哑巴沙弥下棋。

见她们来了,他只略一抬眼,便又将目光落回棋盘:“姑娘如此大的阵仗,不怕燕王起疑?”

徐仪站定在他面前:“上师才是,我的母亲不比燕王周王身份贵重,所以也不值得大事去一睹真容。”

姚广孝捻起一粒黑子,不疾不徐地在棋盘上寻觅落点,头也不抬:“非也,贫僧只是躲懒。姑娘说这话却是何意?”

“前日太湖之上,行刺燕王殿下的那些伪乞丐,大师可认得?”

此言一出,侍立一旁的疏绣和素秋都心头一跳,小姐何出此言,若眼前的和尚真是刺杀亲王的同谋,那她们现下的处境不就危险了。

姚广孝的手指在空中微微一顿,棋子落下,发出清脆一声:“阿弥陀佛,贫僧乃方外之人,如何会认得此等亡命之徒。”

“是吗?”徐仪向前一步,声音平静无波,“不知能否与上师对弈一局。”

姚广孝终于抬眸,浑浊诡谲的目光投向徐仪,让人心生寒意。他不过一籍籍无名的老和尚,而眼前这位,却是堂堂魏国公徐达的掌上明珠。自己这般趺坐不曾起身的轻慢姿态,已是不敬。然而看徐仪神色,非但未见半分愠怒,眸中反倒一片澄澈,胸有成竹。

姚广孝终于承认,此女,确非寻常高门闺秀可比。他枯瘦的手指轻轻一抬,示意小沙弥为徐仪让座。

一方棋盘置于两人之间,青玉棋笥中各盛黑白。徐仪执黑先行,落子清脆,目光未离棋盘,适时开口:“那日燕王为我领路到此时,你并没有反应,周王来寻,你却似早有预备般迎出……就是为了看清他们的长相。”

姚广孝不语,面上也波澜不惊。

徐仪指尖黑子轻轻落下,继续言道:“上师慧眼如炬,想必早已察觉燕王亲探后山乱民巢穴之举。故而料定,终有一日,会亲临林觉寺问询。”

见姚广孝依旧沉默,她唇角微弯:“只是多了我这个变数,带来了周王。但也无妨。”她直视姚广孝,“因为那日,燕王的身份也被周王道明。”

她语气陡然转利:“他在苏州这些日子喜着常服,微服简行,混迹于市井之间。你的同党欲行不轨,却苦于难辨真容,连人都寻不得。故而需大师您暂栖此寺,蛰伏以待,只为寻得良机,才好将殿下形容默记于心,摹形绘影,递给那些行刺的人!”

话音落定,空气陡然凝滞。

松涛阵阵,鸟鸣啾啾,棋子落局,但却依旧无法掩盖静得可怕的空气。

姚广孝终于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竟有一丝笑意:“徐姑娘为何笃定。”

徐仪的声音冷了几分:“您有动机也有路子,将消息透露给那些‘江湖人士’。”

姚广孝缓缓抬起头,嘴角笑意不减:“徐小姐果然冰雪聪明。”

“其实只是我的猜测,大师竟都不辩驳半句?这可是掉脑袋的罪名。”徐仪依旧镇定自若。

“你所言,确未尽然。”他声音低沉,“画像……是贫僧递出去的。那一点星火,亦是贫僧亲手煽动。”

他缓缓收回视线,落在自己枯瘦的指节上,“但我心中清楚,他们此行注定是飞蛾扑火,徒劳无功。”

徐仪皱了皱眉,“那为何还要将燕王置于如此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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