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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和昭王的旧事孟夫人多少知道些,当年懿文皇后在时,就很喜欢宜儿。
安抚住母亲,沈幼宜笑道:“母亲,孩儿今日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一日之间应酬两场,她确实疲惫。
孟夫人点头:“快去吧,今晚早些睡。”
“嗯,好。”
回到乐游院中,侍女已经在为她备洗浴的热水。
沈幼宜在卧房中坐了片刻,方推开湢室的门。
一整日都是乱糟糟的,她将自己沉入浴桶中。
原本还摇摆不定,眼下倒是别无选择,只能去昭王府中探一探。
白雾氤氲,圆月西沉,今夜的梦境又是一片旖旎。
殿角的夜明珠蕴着幽幽华光。
沈幼宜觉得自己卑劣不堪,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元朔帝的眼睛,她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角,试图掩饰眼里的窃喜。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找个地方躲起来,但理智让她强行忍住这股冲动。
沈幼宜耐着性子,握笔苦练一直到日暮雨停。
在元朔帝不厌其烦地耐心指导下,沈幼宜的画从一开始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到最后勉强有个人样。
元朔帝翻看沈幼宜一下午的成果,疑惑道:“怎么都不点上眉毛和眼睛。”
沈幼宜眼眸微动,笑容有些勉强:“我画技拙劣,怕画上五官给殿下摸黑。”她怕自己在元朔帝面前失态,露出破绽。
利用元朔帝满足自己的私欲已经是罪大恶极,她实在做不出面前明目张胆地在他面前画出另一个男人,甚至还是打着他的名义。
元朔帝微拧着眉看向画上空白的脸,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一时半会想不出缘由。
正巧左思进来说有要事需要处理,元朔帝只好先把这种怪异的感觉压下去。
沈幼宜送元朔帝出去。
一路上,他余光觑见身旁人的嘴角难以抑制地高扬,眼里闪动不同寻常的激动。
元朔帝等沈幼宜转身返回云梦阁后在原地站了一会。
她步伐匆匆,三步并作两步往厢房走,到最后几乎小跑起来。
“这么喜欢那幅画?”
整个下午,沈幼宜都心不在焉,每隔半刻钟或者更短,她的目光便不自觉偷瞄那幅画一眼。
虽然她极力掩饰,但仍难逃元朔帝的眼。
自己竟然流了这么多冷汗。
元朔帝眼神认真,动作轻柔,与方才咄咄逼人的样子截然相反,仿佛之前那一幕是沈幼宜的错觉。
但从掌心传来的疼痛清晰地告诉她刚才的一切不是梦,更不是幻觉。
“你也再吃点。”元朔帝扔了帕子,叫左思再拿一副干净的碗筷进来。
沈幼宜轻手轻脚夹起剩下的白玉酥,低头小口小口吃了起来,桌上其余的饭菜一口没动。
屋内陷入诡异的静谧,偶尔响起碗筷碰撞瓷碟的清脆声,一旁空地上火盆里的衣裳悄然化为了灰烬。
元朔帝丝毫不介意她忽如其来的沉寂,他自己胃口大开,一个人就吃了七七八八。
“我送你回去。”元朔帝起身,不给沈幼宜拒绝的机会:“当消消食。”
她来的时候天色灰蒙蒙的,尚能看清脚下的路,现在天已经黑透,今夜无月无星,一眼望去黑暗无边。
左思提灯而来,他手里的八角灯笼比一般的要大一圈,千万缕金丝穿透薄绢,随他的步子游弋四射,青石板,红漆柱,并上檐角嘲风兽都镀了层火焰的釉。
等他靠近,沈幼宜登时被烈焰灼得睫毛微烫。
元朔帝接过,光晕顷刻间照亮两人全身:“这是西巷口最亮的灯,拿着它,你就不用怕黑了。”
短短一句话,让沈幼宜对元朔帝的畏惧减轻大半,胸口涌动着不知名的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