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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220(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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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月瞳孔骤缩,多年沙场淬炼出的直觉让他瞬间按住剑柄。

流民堆里站起个满脸炭灰的汉子,手中半块青砖"咚"地砸在粥棚木柱上。

"狗官!"

那汉子眼眶赤红如染血,"我亲眼看见粮车往西郊农庄去了!三百石白米!三百石啊!"

他的嘶吼像投入油锅的水滴,蜷缩的人群突然沸腾起来。十几个身影从草席下抽出削尖的木棍,寒风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呜咽。

苏珏向前半步,官袍下摆扫过满地狼藉:"诸位且听——"

破空声打断了他的话。

李明月闪电般拔剑,寒光闪过时,一支羽箭擦着苏珏鬓发钉入木柱。箭尾白翎犹在震颤,城楼上已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流民们突然化作暴怒的潮水,举着木棍农具冲向粥棚。

"带苏先生走!"李明月反手劈开飞来的石块,剑锋划出半弧银光。

混乱中有人高喊:"杀了这些喝人血的官老爷!"

李明月格开劈来的柴刀,靴底碾过满地黍米时忽然察觉异样——这些暴民挥棍的姿势,分明是军中突刺的路数。

"留活口!"

他的厉喝被淹没在喧嚣里。斜刺里突然冲出个蓬头垢面的妇人,怀中襁褓却是空的。

李明月侧身闪避的刹那,妇人袖中寒光乍现。剑锋刺入对方肩胛时,他闻到熟悉的沉水香——这是只有京都五品以上官员才用得起的熏香。

暴民忽然潮水般退去,就像来时般突兀。

李明月抹去脸上血污,剑尖挑起地上半截断箭。箭杆内侧赫然刻着鹤首纹,与三日前射入他军帐的密信火漆印记如出一辙。

"侯爷!"

亲卫捧着染血的密函奔来,"在暴民头目身上搜到的。"

李明月展开信笺,瞳孔微微收缩。月光透过云隙落在纸上,照见末尾朱砂画的鹤,双翼展开处墨迹未干,正是楚云轩批阅公文时惯用的松烟墨。

原来,还是一场有预谋的暴乱。

冀州在陛下眼中,怕是已经不存在了。

……

寒露成霜时节,廊下的铁马在风中叮咚作响。

前几日的流民暴乱没有再次发生,冀州这段时间还算平静。

但冀州之外,早已动荡不安。

九侯蠢蠢欲动,互相试探,各怀鬼胎。

这日,李明月推开西窗。

他见庭中银杏早已褪尽金黄,只剩嶙峋枝桠刺破青灰色的天。

前日才吩咐撤去的熏笼,此刻倒觉得指尖发凉。

"侯爷,苏先生回信到了。"

侍从捧着漆盒立在垂花门外,金丝楠木盒盖上凝着薄薄水雾。

李明月指尖划过盒面,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前世最后那场雪——血色浸透的银甲,折断的雁翎箭,还有兄长至死不肯闭上的眼睛。

信笺展开时飘落几片松针,墨迹未干的字句裹挟着山间清气:"明日辰时三刻,松山别院。"

铜漏滴到寅时末,李明月已策马穿过京郊枫林。

晨雾里残存的几片红叶扑簌簌落在玄色大氅上,像凝固的血珠。

别院石阶前积雪未扫,却见两道新鲜车辙蜿蜒至侧门,深逾半寸的痕迹里掺着暗红砂砾——是西境特有的进贡长安的赤铁矿粉。

"侯爷好眼力。"

苏珏执棋的手悬在沙盘上方,白玉棋子映得他腕骨愈发清瘦。

兵棋推演的沙丘堆成祁连山脉走势,代表鲜卑的黑旗插在玉门关外三十里处,与前世分毫不差。"但侯爷可曾注意,本该出现在敦煌郡的商队,今岁全数绕道龟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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