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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县令先征询了谢钧的意见,毕竟他实在搞不懂这位次辅要干什么,还继不继续为难林二小姐?
谢钧作疑惑状:“韦县令看我做什么,你是一县之主,断官司自然归你管。”
韦县令暗骂,归他管?要真是全然归他管,方才关键时候,一直插手作甚!现在事情结了,说归他管了。
韦县令甚至在想,这一遭是不是谢钧专门跟他作对。
他想囫囵结案的时候,谢钧要治林小姐的罪。
等他想对林小姐敲打一二,谢钧又十分配合她。
谢钧发话不管,韦县令还是做了一番姿态询问了徐正清,他也没意见。韦县令这才结案:“此案吴家村吴志撤诉,不再追究林蕴,但吴志证词前后不一,有戏耍衙门之嫌,打五板子以儆效尤。吴志,你可认?”
吴志没有意见,林蕴却追问道:“那我日后在宛平推行九麦法,县令不会再有意见?”
韦县令只想把她赶紧送走,当即说信不信是百姓的事,自己没意见。
反正这麦子是多一茬的收成,种出来他收税,没种出来,也是百姓吃亏,和他没关系。
等林蕴走出县衙,从兴奋的状态退下来,很是有些疲惫,
外面来看热闹的宛平民众还在围着她,问她怎么能知道得这么多。
林蕴解释自己也下过地,看过很多农书。
又有人问方才林蕴说了会堆肥,这堆肥有何新办法,林蕴按下疲惫,想了想说:“发酵堆肥效果好,可以‘三层一盖’,稻草一层、粪便一层、再盖一层细土,交替着来,最后用泥浆封顶。夏天一个月,冬天两个月,这肥就堆成了。”
林蕴回答完,又有新的问题提出,要是一个个回答,可能明天都答不完。
陆暄和看出表妹的疲惫,冲钱大招招手,钱大把马车驾到他们旁边,陆暄和越过车辕,上了马车,不过他并未直接进去,而是俯身朝林蕴伸出手:“今日就到这里,我们走吧。”
陆暄和背着光,夕阳淌在他身上,仿佛给他晕染了一层金边,瞧着很有点偶像剧的味道。
她甩甩头,很快把脑海里的奇怪内容赶出去,什么偶像剧,她此刻如此高兴,明明是因为社畜要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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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县令嘴硬,我也见过户部工部那些管农事相关的官员,我觉得论改良农事技法,他们都不如你,朝廷要是真开一个农科,若是女子能考,你定是状元。”
林蕴并不因此骄矜,每个时代都有很多聪明人,她也并没有多么超凡脱俗,只是拥有因跨越时空带来的眼光与经验。
但听到夸奖高兴也是人之常情,林蕴假装谦虚,却控制不住嘴角的上扬:“只是当时在堂上,越是耸人听闻,民众越感兴趣,为了让他们听我说话,所以有些夸大其词。”
陆暄和耸耸肩,面上露出些失落:“今日看你在堂上侃侃而谈,便觉钦佩。想当年为兄考科举,头悬梁锥刺股,拼了命也只是个探花,当年骑马游街恨不得让人人知道我高中了,现下看表妹这般谦虚稳重,更是自愧弗如了。”
林蕴点头,表示赞同:“表哥爱炫耀倒是不假,从前皇城人人都知道你中了探花,可我不知道,如今我也知道了。”
话说完,林蕴和陆暄和一同笑了起来,今日飞来横祸所带来的郁闷都一扫而尽。
笑着笑着,林蕴正想开口感谢陆暄和今日陪自己来县衙,就听见窗棂处传来“梆梆”两声。
是有人在敲车窗。
陆暄和伸手撩开车帘,就看见马车外谢钧骑着马:“谢元衡,你有事?官司已经打完了,你不会还要追着我表妹论罪吧。”
谢钧对陆暄和也不客气:“你让开点,我有正事同林二小姐说。”
陆暄和在谢钧的凝视中不情不愿地往后靠,贴近车壁,方便林蕴和谢钧对话。
刚刚听到谢钧的声音,林蕴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个干净,那种紧张感又来了,可能是因为一开始在堂上谢钧太有压迫感,对她咄咄相逼,导致林蕴现在一见他就有些犯怵。
林蕴不自觉地声音变小:“谢大人有什么事?”
坐在马上,个子又高,谢钧微微倾身,与林蕴说话:“林二小姐,百姓不敢用九麦法,是因为无人替他们兜底,可为全城百姓兜底,并非你一人之力所能及。此法的推广户部会管,你不必忧心,但日后还需请你去商讨九麦法的细节。”
官方愿意出手,这是件大好事,笑意率先溢上林蕴的脸,但一抬眼看见谢钧,她不想笑了,竭力沉稳道:“好,谢大人随时吩咐,我定全力配合。”
事情说完了,谢钧点点头,留了句再会就打马而去。
谢钧一走,林蕴顿时松了一口气。
陆暄和:“表妹你怕谢钧?”
林蕴很想说没有,但又觉得自己表现得太明显,只好承认:“是有点。”
陆暄和劝慰道:“没事,朝上怕他的人多的是,七尺男儿都怵他,你怕他不丢人。”
人走了,林蕴活泛些,压低声音好奇道:“表哥你这个年纪做到四品官已经是前途无量了,谢大人家里是有什么背景,跟你差不多的年纪,都做到二品次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