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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寒暄就到此为止,邺王劝众人继续娱饮,众人识趣退去殿外,连贺兰澈也被带了出去。

邺王的目光便彻底聚焦长乐身上:“神医远道而来,为吾儿沉疴费心,药王谷仁心圣手,恩泽深厚,孤与邺城铭感五内。”

朝她微微颔首:“前番,孤染小恙在身,形容憔悴,怠慢之处还望神医海涵。神医乃药王亲传之女,贵不可言,孤岂敢以病颓之姿轻慢相待?必要待精神稍复,方能以郑重之心亲迎圣手。”

“王上抬举。”长乐言笑晏晏,“邺城对药王谷实乃……珍而重之啊。”

据说邺王的发妻是晋国人害死的,据传季临安的毒是晋国人投的。

而她也是晋国的神医。

他今天敢坐在轮椅上见她,想来是有了什么十足的把握。

“令师祖先药王前辈,乃杏林泰斗,活人无数,孤虽僻处邺城,亦久仰圣名,心驰神往。其医术通玄,心怀苍生,实乃当世无双。临安虽未能得蒙他老人家在世时亲诊,却能得高足亲临,是吾儿之幸,亦是孤与邺城之缘。今日得见神医气度沉凝,隐有令师当年风范,孤心甚慰。”

长乐看见他,确认是他。心中焦虑反归平静,只剩徐徐图之。她当即回道:“我观王上气色,竟不知王上有腿疾,腆为外伤医师,却愿为您一试,自信能药到病除。”

“哦?”邺王失笑,当即否认:“何言腿疾?孤数月前游猎时偶遇灵豹,追猎间为其所伤,不慎崴了脚,如今休养半月已痊愈。”

还没等长乐说话,他竟亲自挪下轮椅,朝她身前走了两步。?

长乐定定打量他华贵缂丝纹袍下的足靴,看得出来,他双腿确实齐全。

凭她近年苦修的外伤医术,清楚当年自己虽年纪尚小,可用修脚刀那一划拉,却是灌注了全身生力将他经络断绝,必叫他筋失所养。

何况,鹿的修脚刀肮脏不堪。轻则叫他下肢痿软无力,重则使他瘀血阻络,整条腿都因失濡而坏死。即便老药王活过来也会断言这伤不可逆。

她并不放弃,更是往前走了两步。

邺王脸上终于闪过一丝尴尬,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重新坐下,再用毯子将自己腿遮住,转换话题。

遮遮掩掩,终于叫长乐看出了端倪。

当年她伤其左足,此时他右足下垂内翻,左足膝关节僵直。

邺王不知道自己知道他坐轮椅多年这件事。

他的臣说他坐了数十年的轮椅。

他的儿说他坐了七八年的轮椅。

而他自己说这腿是才伤的。

长乐断定,他一定安的义肢。

前朝末年,苛政酷刑,受刖刑之人众多,因而义肢价格高涨,如今义肢有铜制、木质,虽无法完全承重,但可辅助站立,适合下肢残缺者短距离行走。

这玩意儿,药王谷早就在用了!

他害怕那道修脚刀的划痕,终有一日被晋国人看出门道。

竟然不惜将整条腿都截掉了。

他是个狠人。

长乐为了不让自己失控地死死盯住他,她下意识将目光聚在无关紧要的东西上:看他轮椅扶手上镶嵌的宝石,端详他靴子上沾着的微尘,数着屏风木上某个虫蛀的小孔……

这些平时绝不会注意的细节被无限放大,占据她的视野,权作暂时隔绝她滔天恨意的屏障。

思绪翻涌间,邺王又客套虚伪地说了些什么,她都没怎么听进去,直到最后回神时,他那句“想来义诊结束,不知能否邀药王来邺做客”才轻轻飘进耳中。

大家都觉得长乐在权衡、忖度着什么。

静默片刻,她立时换上一副恭顺臣服的笑貌:“药王早闻季大将军事迹,久怀感佩,药王谷本有意归顺邺王,可惜多有阻碍。”

“且,我识二公子,早观其有凤表,自当尽心竭力劝药王来邺。”

她这么一说,邺王面露十分悦色,长公子却很不高兴。

岂料,长乐紧接着又吐出一句:“可是,我近日见长公子比之二公子,更显龙章凤姿,更属王相之格。药王谷向来不与归墟府之流同列,想来二公子天命王相之说,多为谶语。命格若承不了重量,自然旧疾难愈。”

“因而来日,晚辈必将亲劝药王:若长公子得封少城主,药王谷将来必追随长公子殿下,他日若逢军战,竭力扶伤,世代如此!”

气氛果然骤然凝滞,掉根针都能听见。

“父王,神医初来乍到,不晓城中事,情有可原。”

季临渊沉着脸,向她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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