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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临小声问她:“那这位去世的老人,等过几天就要入葬吗?”
姜婉儿摇头:“每年冬天都是停葬期,因为这里冬天的土都冻住了,完全挖不下去。我大伯当村长的时候,就在村子里的卫生院后面,找了个地方,买了几个大冷柜,冬天谁家有人去世了,就可以在里面冻上一段时间,等到春暖花开,再去入殓。大人都开玩笑,说是现代义庄。”
黎尚听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轻轻地拉了拉贺临。
贺临侧头看他,黎尚凑到了他的耳边小声说:“有卫生院的病例,村委会就能开具死亡证明。”
贺临会意,轻轻点头,他以前曾听说过一起案子,在一个县城里发生了酒驾的车祸案件,死者被卫生院和村委会串通后虚开了心脏病的假病史,死亡证明写了个自然病故,匆匆火化,后来家人闹上去才被发现。
这种地方的基层派出所人员有限,鞭长莫及。
可以说,如果村子里的村干部和卫生院的人关系好,那是有很多漏洞可以钻的。
他们聊到了这里,参加红白事的人陆陆续续到齐了,今天现场有两三百人的样子,还有人拖家带口,一家子一起来的。
姜若愚也来了,他一进门,一群小孩子就围住了他,连声叫着:“爷爷爷爷。”
姜若愚伸出手来,微笑地摸着小孩子的头,给孩子们挨个发着小玩具,有的是竹蜻蜓,有的是雕的木蟾或者是木知了。
姜家的其他人在主桌的旁边单独有上一桌,上位坐的是姜敬德,姜崇礼,还有一众媳妇和小辈。
随后,两位新人就到了。
新娘子头上盖着红色的盖头,被人扶了进来,仪式很快开始。
有婚礼司仪上台主持婚事,那婚事主打一个混搭风,古今皆有,中外结合,既有中式的三拜敬茶,又有西式的婚礼誓词。
丁村长作为证婚人,还上台去讲了几句话。
随后流水席开始,各种的酒菜纷纷端了上来。
看得出来,村子里杀了不少的鸡和猪,凉菜是自己熏的肠,红艳艳的红烧肉,白斩鸡,鸭汤,还有一些大棚的农家菜。
贺临吃得不少,黎尚倒是觉得有点油大,村子里的这种酒席,菜都是用荤油炒的,他吃不惯,象征性地吃了几口,就不动筷子了。
随后就是新郎敬烟敬酒,挨桌子打圈,新娘子却没有过来敬酒。
那新娘子一身红色的嫁衣,坐在了一个簸萁状的东西里,也不知道脸上抹了多少粉,看上去有点白,但是她低垂眼眸,安静不动,就像是一个听话的木偶。
转眼间,新郎就到了这一桌前。
他看到了贺临和黎尚两个生面孔,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们,明显愣住了。
姜婉儿介绍:“这是外面来村子里的警察。是来调查之前我堂姐的那个案子,我爷爷叫他们过来的。”
“警……警察……”那新郎一时愣住,嘴都磕巴了,随后他倒是反应挺快的,直接和贺临碰了一个,“警官好,来了就是客,吃好喝好。”
那新郎走过去了,眼睛还在往这边看。
贺临觉得那男人的表情有点古怪,可这是人家的婚礼,总不能当场就拉住人开始盘问。
很快,戏台子上又上了人,开始了各种表演。
这些节目大部分都是村子里的人自己排演的,有唱歌的,也有跳舞的,还算精彩。
过了一会,戏台上上去了十来个带着面具的小伙子,跳起了类似傩舞的传统舞蹈。
黎尚坐在台子下看着,那些人穿着有宽大袖子的衣服,手里拿着像是鸟类翎羽的长长的羽毛,伴随着诡异的鼓点,跳的舞蹈难度不高,但却原始诡异。
看起来像是在祭祀,或者是在祈福。
姜婉儿向他们解释:“这是村子里的祈福舞,向山神祈福用的,只要是大事都要跳一下。”
终于,音乐声停了,那些跳舞的小伙子从台子上下来,在他们不远处开了一桌,一个个掀开了面具,准备开吃。
这个节目之后,是皮影戏的表演,师傅们在靠近主桌的地方搬上了一个影台子,灯光透过幕布的后侧打了过来。
舞皮影的人用的是方言,黎尚听不太懂,皮影的形象也很抽象,看不出是古代的穿着还是现代的人物,只知道有个大辫子的是女性角色。
小孩子们却非常喜欢,一个一个凑上前去看着那些运动着的小人,时不时开心鼓掌。
黎尚坐在那里猜剧情。
这种舞台剧目,他看得不多,上初中时的老师在大教室里给他们放过几出。
到了现在还有印象的,一出是语文课上学过的话剧《雷雨》,还有一出是歌剧版的《白毛女》。
他有点昏昏沉沉的,好像大脑里就把这两部的剧情给杂糅在了一起,看不懂的地方引发了联想。却又和眼前的皮影戏似乎能够诡异地对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