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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已知风向但未识风急(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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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瀚未急着开口,只抬手指向窗外那片竹林:“你可愿,为东宫讲坛,留下笔墨?”

陆文昭一愣,旋即正色道:“若殿下所言,是记实非饰,是为后世留真,那陆某愿执笔。”

朱瀚微笑:“只为记录,不为粉饰。字字皆实,句句须真。”

他轻轻一叹:“他要行仁道,总要有人替他记下途中每一步,让百年之后,不只记得他是太子,更记得他当过‘讲者之友’。”

“你且每日听讲,记言录事,择其要者辑成《讲坛纪要》。若所记无妄言、无虚饰,便印十本,交予太学藏之。”

陆文昭拱手应诺,心中却隐有热流翻涌。

这是笔吏之志最高之任。非著史,非立传,却为“今人之心”立一镜。

朱瀚看他神色,知其已许,不再多言,只道:“竹林书屋旁,有一小阁空置,名曰‘听梧斋’,你可暂居。”

陆文昭谢过,随王缜离去。

片刻后,顾清萍从侧门而入,轻声笑道:“你选中此人了?”

朱瀚点头:“他写文章,不疾不徐,犹如古琴之声。这样的人,笔下有度,不会将人写得过满。”

“太子如今需人信任,不是需人称颂。”

顾清萍眸光微动:“你不怕他写你?”

朱瀚转看她,竟也微微一笑:“他若真写我,那我也该省省了。”

当日傍晚,讲坛散后,竹林之中,人群缓缓散去,唯有朱标仍立于原地,独自看着石案之上杨复初留下的一句:

“学问如灯,照己亦照人。”

他指尖轻拂过那几字,像是将之压入心中。

忽有童声轻唤:“太子殿下。”

一小童奔来,满面羞涩,手中捧着一卷纸本:“学生斗胆,今日听讲之后有一疑,不敢于众前言,只敢托这卷纸请殿下垂阅。”

朱标接过,展开一看,是那童子一页稚嫩的问策,题曰《何为大公》。

他低头看完,嘴角微扬,向那小童一揖:“你今日所问,正是太子我日日自问之事。”

他轻声道:“这纸,我会留着。日后若我不能再答你,你便拿着它去问讲坛上每一位先生。”

小童猛然跪地叩,朱标亲自将他扶起:“儒生之礼,在心不在跪。将来你若能讲给旁人听,才是真正还我一个答。”

竹林外,夜色渐深。

朱瀚独自行走,听着风穿林影,忽然止步,回道:“顾清萍。”

女子从一侧缓步现身,眉目间带着一抹如烟温和。

朱瀚看她片刻,忽而道:“你记得你曾说,我总不言喜怒、不露心思。”

顾清萍笑:“如今也依旧如此。”

朱瀚目光微沉,语声却轻:“我今日说一句心话——太子若成,我便心安。”

夜深月白,宫中灯未息,东宫内苑一隅,烛火摇曳如豆,簇簇金黄映得朱瀚眉目更添几分清峻。

他披了件青灰色常服,独坐于一张矮案前,指间把玩着一枚墨玉镇纸,神思未定,似是在沉吟,又似是在静听远方夜禽偶鸣。

忽听外头有细碎脚步声近来,王缜悄然入内,拱手低声禀道:“殿下,太子未曾安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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