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6 章（第2页）

地点：城西，一个废弃多年的小型印刷厂仓库。那里原本是等待拆迁的区域，但因为产权纠纷暂时搁置，平时只有零星拾荒者会去。

发现过程几乎与前几次如出一辙：浓烈的甜腥气味引来了附近流浪狗的狂吠，惊动了偶尔在此过夜的流浪汉，后者壮着胆子查看后报警。

郑队和迟晏等人赶到时，印刷厂仓库那扇锈蚀的铁门已经被推开。里面空间高大，堆放着一些废弃的印刷机械和纸堆，灰尘在从破窗透进来的光线中飞舞。

而仓库中央，一片被刻意清理出来的空地上，第四幅“祭坛画卷”已然展开。

这一次，尸体的姿势又有了新的变化。受害者被摆成了一个仰面朝天的“大”字形，四肢被拉直，分别用绳子固定在四根临时打入地面的木桩上，整个人仿佛被钉在了无形的十字架上。依旧是赤身**，皮肤苍白，背部心脏位置那熟悉的致命伤口。

地面上的血液混合图案，面积进一步扩大，几乎覆盖了整个清理区域，图案的复杂性达到了新的高度，出现了更多交织的曲线和尖锐的角，以及大量密集的、似乎毫无规律又仿佛蕴含某种韵律的点。整个图案在昏暗的光线下，给人一种强烈的眩晕感和压迫感。

环绕的“祭品”数量，增加到了十一项。除了前几次出现过的许多物品，铁盒、树枝、盐、铜钱、黑发、旧书、人偶、玻璃瓶、蒸馏水，又增加了两样新东西：一截烧焦的、带有奇怪刻痕的动物骨头初步判断是鸟类；以及——最让现场侦查员呼吸一滞的——一枚设计精巧的金属袖扣。

那枚袖扣，经过与档案照片的快速比对，被确认属于第一名受害者，设计师张超。据张超同事回忆，这是他非常喜欢的一对袖扣，经常佩戴，失踪时很可能就戴在手上。

张超的袖扣，出现在了第四个现场。

李哲的玻璃瓶出现在王浩的现场。

王浩的头发出现在张超和李哲的现场。

现在，张超的袖扣出现在了第四个受害者的现场。

闭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以受害者物品为纽带的闭环，正在形成。凶手不仅在交叉使用受害者的“元素”，他甚至开始让这些元素循环出现，仿佛在构建一个以受害者鲜血和遗物为材料的、永无止境的莫比乌斯环。

那本旧书，依旧在场，被翻开放在尸体头部上方的一个小木箱上。这次的红字是：“净蚀·四重闭环”。

“闭环……”郑队咀嚼着这个词，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凶手在用这个词宣告他“作品”结构上的一个“完成度”？还是暗示着某种更可怕的、循环往复的意图？

第四名受害者的身份确认需要时间，但现场提取的指纹和初步体征显示，又是同样年龄段的男性。

技术队在现场展开了最细致的地毯式勘查。除了那枚关键的袖扣，他们还在那截烧焦的动物骨头上，发现了一些极其细微的、类似刀刻的符号，与地面图案的某些局部隐约呼应。更重要的是，在仓库一个角落堆积的灰尘中，发现了一小片不属于现场的、崭新的黑色棉布纤维，以及半个模糊的脚印——鞋码大约42-43，常见男士运动鞋或工装鞋尺码。

这是凶手第一次在连续作案中，留下可能的、直接属于他自身的痕迹。

“立刻比对纤维成分和鞋印花纹！”郑队的声音带着一丝抓住猎物的急切，“还有，重点排查这个印刷厂最近的出入人员，特别是产权纠纷涉及的相关方、附近的流浪人员、以及……任何可能对这里感兴趣并进行过‘踩点’的人！”

迟晏站在仓库门口，没有深入那片血腥的“祭坛”。他望着里面忙碌的身影和刺眼的灯光，脑海中盘旋着“闭环”二字。

凶手似乎乐此不疲地玩着这种残忍的“物品接力”和“符号叠加”游戏。每一次新的杀戮，都不仅是为了增加一个受害者，更是为了将他不断扩充的“仪式符号库”和“受害者元素库”进行新的排列组合，以完成他心目中更复杂、更“完美”的构图。

“幽玄之间”论坛，可能是他筛选目标和获取“灵感”的源头。

□□，是他“处理”祭品的某种“药剂”。

旧书，是他仪式的“理论依据”和“进度记录”。

而那些不断增加的、来自受害者或别处的物品，是他仪式的“素材”和“音符”。

他现在完成了“四重闭环”。接下来呢？“五重升华”？“六重飞升”？还是……当这个“闭环”扩大到一定程度，他会认为自己的“净蚀”仪式达到了终极阶段，然后以某种更轰动、更“圆满”的方式收场？

必须阻止他。在下一次“五重”之前。

但线索依旧支离破碎：一个难以攻破的境外论坛，一种来源不明的药剂，一本旧书有限的来源线索，一堆含义私密的符号，以及刚刚出现的、可能属于凶手的纤维和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