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饵与抉择(第4页)
装置上的红色指示灯闪烁频率变了。从规律的慢闪,变成杂乱无章的快闪。暗红液体渗出的速度明显减慢,最后完全停止。
墙内传来极轻微的“咔哒”声,像什么东西卡住了。
树苗迅速撤回根须,传递来一个疲惫但满足的意念:完成了……它停了……
林晚照松了口气。她抹了把额头的汗,手上全是红泥。
“好了。”她对周围的人说,“泥浆干了就结实了。这几天大家注意观察,要是再有异常,立刻告诉我。”
人群渐渐散去,该干活的干活,该回家的回家。陈大牛留下来,蹲在墙根看了半天,低声问:“晚照,你跟叔说实话,这到底咋回事?”
林晚照也蹲下来,看着那面被红泥糊住的墙。晨光完全升起来了,照在墙上,红泥正在快速干燥,变成暗褐色,像一道丑陋的伤疤。
“陈叔,”她轻声说,“这世上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您信我吗?”
陈大牛盯着她看了很久,最后重重地点头:“信。”
“那就够了。”林晚照站起来,“这面墙暂时没问题了。但养猪场……以后可能会有更多麻烦。陈叔,您怕吗?”
陈大牛笑了,笑容里有庄稼人特有的憨实和固执:“怕啥?咱庄稼人,啥风浪没见过?只要你在前面领着,我们就跟着。”
林晚照鼻子一酸。她别过脸,深吸一口气。
“谢谢陈叔。”
她转身离开养猪场,朝着后山走去。她需要一个人静静,需要整理思绪,也需要……检查树苗的情况。
但走到半路,她停下了。
山路边站着一个人。
李明。
他穿着呢子大衣,围巾围得很严实,手里拿着个相机,正对着养猪场方向拍照。听见脚步声,他转过身,看见林晚照,露出那种职业化的笑容。
“林同志,早啊。”他打招呼,语气自然得像偶遇。
林晚照看着他手里的相机:“李记者这么早来拍照?”
“早晨光线好。”李明说,“对了,我刚才看见你们在修墙?墙怎么了?”
“有点裂缝,渗水。”林晚照面不改色,“冬天砌墙,灰浆没干透,冻裂了。”
“哦。”李明点点头,但镜片后的眼睛盯着她,“可我好像看见……渗出来的不是水?”
空气静了一瞬。
林晚照迎着他的目光:“雪水混着灰浆,颜色是有点怪。李记者看错了吧?”
两人对视。晨光在中间流淌,风卷起细雪,在他们脚下打旋。
最后,李明笑了:“可能是我看错了。林同志,我下午回省城,报道最晚明天见报。到时候,我会寄一份给你。”
“谢谢。”
“不客气。”李明收起相机,“那么,再见了。希望你的养猪场……一切顺利。”
他转身走了,脚步不紧不慢,很快消失在路拐角。
林晚照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的方向。她的手在棉袄口袋里,握紧了那个紧急通讯器。
树苗在意念里轻轻震动,传递来一个清晰的图像:李明的背影,但在他肩膀上方,漂浮着一个极淡的、半透明的影子。影子没有五官,但轮廓像一只收拢翅膀的鹰。
而影子的眼睛里,映出的不是李明,而是三个符号组成的等边三角形。
“捕猎者”的标记。
李明不是先锋。
他就是“捕猎者”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