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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线绝境(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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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教授的信和陈铁柱带来的消息,像两把冰冷的钳子,几乎在同一时间钳住了林晚照的喉咙。她站在知青点的院子里,左手捏着那封只有一行字的加急信,右手空空——信纸在她指尖微微颤抖,脆响在清晨的冷空气里格外清晰。

“省城……县里……”王晓芬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哭腔,“晚照,这可咋办啊?”

林晚照没说话。她的目光从信纸上抬起,越过王晓芬的肩膀,看向院门口。陈铁柱站在那里,棉袄敞着怀,胸口剧烈起伏,呼出的白气一团接一团。他的眼神里有愤怒,有焦虑,还有一种林晚照熟悉的、准备拼命的狠劲。

“公社来的人说,”陈铁柱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个字都像石头砸在地上,“让你两小时内到县革委会报到。是‘报到’,不是‘谈话’。王书记争了半天,没用。说是省调查组直接下的命令。”

省调查组。李明的人。

林晚照垂下眼,再次看向张教授的信。钢笔字迹很急,笔画有些飞:“项目资金被冻结,速来省城解释。”没有落款,没有日期,但这确实是张教授的笔迹——她见过他批改报告时的字,那种略带潦草但骨架清晰的风格。

资金冻结。隔离审查。

两面夹击,时间掐得精准无比。她如果去省城,县里就会以“抗拒调查”为由采取强制措施。她如果去县里,省城的资金冻结就坐实了“项目有问题”,后续想翻身几乎不可能。

而树苗在她意识深处沉睡。不是完全的寂静,而是像极度疲惫后的昏睡,意识模糊,能量低迷。之前干扰血饵装置的消耗比预想的更大。她能感觉到它的存在,但那些清晰的意念传递已经中断了,只剩下一些破碎的画面偶尔闪过:黑色的树,玻璃舱,蕾拉苍白的脸……

母亲。树苗是这么称呼蕾拉的。

林晚照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冷空气灌进肺里,刺得生疼,但让她清醒了些。

“铁柱哥,”她开口,声音意外地平稳,“你去告诉公社的人,我马上去县里报到。但需要一点时间收拾东西,拿换洗衣裳和洗漱用品——既然是‘隔离审查’,肯定不是一天两天能完事的。”

陈铁柱愣了:“你真要去?”

“去。”林晚照点头,“但在这之前,我得先给省城回个信。”

她转身回屋。王晓芬跟进来,眼睛红红的:“晚照,你不能去县里!那个李明一看就没安好心,去了还不知道会怎样!”

“我知道。”林晚照从床底拖出那个小木箱,翻出纸笔,“所以得更小心。”

她摊开信纸,钢笔吸满墨水,开始写回信。不是给张教授,而是给郑卫国——用他笔记里提到的一种密写方法:用米汤写字,干了看不见,用碘酒一涂就会显色。

“郑卫国同志,”她写得很慢,每个字都斟酌,“情况危急。李明即‘捕猎者’,省城、县里同时发难,意图将我困死。树苗因干扰血饵装置陷入虚弱,传递信息:蕾拉被囚于省城某实验室,被黑色共生体操控。我必须前往省城营救,但县里审查无法回避。请指示。另,若方便,请照看红星公社养猪场,陈大牛、陈铁柱可信任。”

她停下笔,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若三日内无我消息,可启动紧急预案。林晚照,1975年12月30日晨。”

写完,她等字迹干透,然后将信纸折叠,塞进一个普通信封。信封上写的是省农科院张教授的地址,但收信人姓名处,她用极细的笔尖写了三个几乎看不见的点——这是郑卫国笔记里约定的暗号,表示“密信,需特殊方法查看”。

“晓芬,”她把信封递给王晓芬,“这封信,你亲自去公社邮局寄,加急。邮票钱我这里有。”她掏出几张毛票和一张邮票。

王晓芬接过信封,握得很紧:“晚照,你……”

“别担心。”林晚照拍拍她的手,“按我说的做。寄完信你就回知青点,这几天别乱跑,等我消息。”

“可是——”

“没有可是。”林晚照的语气温柔但坚定,“晓芬,你信我吗?”

王晓芬用力点头,眼泪掉下来:“我信!”

“那就按我说的做。”

送走王晓芬,林晚照开始收拾去县里的行李。棉袄、换洗衣裳、毛巾、牙刷、牙膏,还有一小包干粮——玉米饼和炒黄豆,用油纸包着。她收拾得很仔细,像真的要出远门。

陈铁柱站在门口看着她,脸色越来越沉。

“晚照,”他终于忍不住,“你不能就这么去。县里那些人,我知道他们啥德行。进去了,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我知道。”林晚照把行李打包好,用绳子捆紧,“所以我不能让他们‘审’太久。”

“你有办法?”

“有。”林晚照抬头看他,“但需要你帮忙。”

“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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