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一(第1页)
未免节外生枝,也免那不是很正常的黑衣人去而复返,牧决观低声和卫殊絜嘀咕:“真的没事吗?他完全不记得了,幕后主使的魔修和那个谁认识的事!”
“别的我不好承诺,但,黎序清确实不会主动伤害别人。顾危不知道他的身份确实对他更好。”卫殊絜也压低声音,“只是修改了一点点认知,认知改变这种事其实每天都在发生,你也不用一直戒备。”
“哦对了。”卫殊絜补充,“他确实不是魔修,这点没有骗人。……你们是同乡,更应该相互信任才是。”
牧决观挣扎:“我根本不可能认识他啊……我老家,人特别特别多。”而且也不一定都是好人,如果这位老乡平平无奇地过来搭话然后暴露身份他会很激动地想“啊老乡”,而不是来了就被控,张嘴就是套近乎、离间他们和马上要见面之人的关系,有意无意透露与魔修勾搭,透露完还修改别人的记忆,威胁还有阴谋论……
哇,完全是罄竹难书的大魔头。
顾危并没有事先在嵇川留过传送阵,是的,顾危那种无痕无波、念之即动的传送都是事先在目的地留了阵眼。其中牧决观对此产生了疑问,如此好用方便的东西是伟大的顾危修士自创的吗?
顾危汗颜道并非如此。是灵域各大门派、大家族通用的,族内、门内同样遍布这种阵法,卫殊絜和牧决观不知道大概是因为没人觉得他们俩需要用到传送。
至于为什么凡界没有通用的传送阵法,其一是因为修士很少来凡界,修士来凡界乱蹿一般没什么好处,这是客观事实。通用传送阵没有泛用性,走亲访友一般不会到处乱跑,你会摆阵,自己在家门口留一个图个方便,那没人能够苛责。
其二是家族不参与建设,各大家族更是生在灵域长在灵域,除非闹脾气搞决裂不然没有往凡界跑的,都闹决裂了那更没有方便你的理由,他们完全用不着为此费力劳神。
常来凡界的门派负责区域都不同,灵域内部合作都很难谈拢,逼迫他们齐心协力在凡界大摆通用传送阵那更是吃力不讨好,谁负责、谁维护、谁管理一大笔糊涂账。
就像之前所说,修士个人来凡界几乎没有好处,除非邪修专门来杀人,但于邪修修炼而言,一名筑基期灵域修士所催生出的力量远胜于成百上千的凡人。还是那句话吃力不讨好,散修或是秘境中失踪死亡几个小辈完全是一件正常的憾事,比在凡界大开杀戒引得门派通缉要安全许多。即便邪修也不太爱往凡界蹿,除非发疯只是单纯喜欢杀人的。
昆岭之前宗门与家族相互倾轧争权夺势时没来得及广布传送,昆岭之后元气大伤更是一刀切哪家门派也不许私自搞。
顾危摆了一溜串阵眼,一方面是他有意在凡界久留,另一方面是战力不足恐惧症,打不过可以就近跑,狡兔多几窟更安心。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缺乏常识——也就是说他并非正经大门派大家族出身,没人和他说过这个东西其实不被允许——他师父可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善茬。他摆的阵来源比较古老,与宗门常用不太类似,为人又谨慎低调,于是暂时没有被逮住。
不然他这种蜘蛛网式自行摆阵很容易被视为居心叵测,也就是地处御霄宗辖区,御霄宗自身青黄不接自顾不暇,没精力管这些细节。现在更好了,明确与卫殊絜有私交。
可惜的是,暂时顾危还没去过燕京以北,燕京以北大部分属于靖渊门内部负责,不需要外人合作,而他对靖渊门又有些抵触。
这下并没有人对路程熟悉,一行人采取了最古法的赶路形式,纯靠走。卫殊絜和牧决观暴睡三天满血复活,顾昱活力百倍,顾危更是不会因为区区赶路就觉得疲惫。
于是一行人摸黑踏青,也不算摸黑,因为卫殊絜随身什么都带,一人掏了个不重样的灯各自拎着。路上聊点闲话,讨论一下之前与牧决观约定的所谓“靖渊门垄断”究竟是个什么事。
“这取决于你对靖渊门的态度,如果你觉得他们是还不错的家伙,那他们就是主动扛起责任的正派人士,完全称得上是尽职尽责。但他们管理非常生硬,喜欢理所当然,有嫌疑先抓起来,最喜欢搞一刀切,大兴冤狱啊——”
牧决观没忍住这个地狱笑话噗嗤笑了一声。
顾危幽怨地瞪着他,强调:“不止我。”
一行人紧赶慢赶,在嵇川城门解禁时映着朝阳到了嵇川。卫殊絜提出找家客栈,至于为什么,卫殊絜很玄乎地说江入云已经在嵇川城内了,无论是他还是牧决观都需要江入云好好看看,所以先找个落脚点。
牧决观提问:“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
“找不到啊。”卫殊絜好似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整个人懒洋洋地,“没有人可以主动找到江入云。”
他好像生锈了一样慢吞吞地说:“而且我感觉很奇怪。别碰我……”
身形一晃,第三次避开牧决观伸向他的手,只是有气无力地说:“先找个地方,让江入云过来。”
好了,现在卫殊絜坐在客栈距离门厅最近的第一桌,顾危在与跑堂伙计交流附近有没有什么小孩吃的美食,牧决观沉默地陪在一旁。卫殊絜手按上眉心用力按了下去。
“一路上你没有碰到过我。”卫殊絜愈发吃力,字句之间无力地粘黏在一起,“你在做什么?为什么……”
牧决观手里玩着杯子,自顾自倒了杯茶水喝着,闻言眼神闪烁一下,接着卫殊絜的话说:“为什么你的灵力跑到我这边来了?是想问这个吗?”
卫殊絜喉结滚动一下,只觉得呼吸困难一般无力,他恼道:“停下。”
牧决观掌心放在腿上,放在他视线所能及的地方,等他自己把手放上来。牧决观非常耐心,轻声说:“我有个新发现。这次重逢,或者从燕州溯源阵遇见你的时候就有预感了,我似乎和你的联系加深了。”
“在玉清峰那么久,都没有这种变化。但现在我可以完全不接触你的前提下,坐在这里就听到你的心跳声。”牧决观自言自语道,“这太奇怪了,我很害怕。是不是江入云在玉清峰上留了什么抑制,我们脱离了抑制,现在在逐渐归一。”
“……你现在在做什么?”卫殊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