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幻(第1页)
“唔,我的想法是北上,然后等江入云来找他。”牧决观扶着下巴,另一只手指了指卫殊絜。“关于我,关于他,我都有很多疑问想问一下江入云。”
从客栈房间出来一路翻了五个白眼的顾危手里牵着顾昱。他低头和顾昱对视了片刻,露出纠结的神情:“等江入云来找你们……”
“你们没有约好的时间或者地点……啊,对啊之前不需要。”顾危顿悟。“直接去玉清峰就行——”
“今年年底之前他会来的。”卫殊絜完全不在状态,一直神游天外,百无聊赖地玩那支送他的绢花。
顾危扶额:“现在还没有入夏。算了,我也回不去灵域,年底之前的话应该没问题。”
“唉,回不去灵域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牧决观八卦地凑过来撞他的肩膀,“你到底在灵域招惹了谁?”
这下卫殊絜警觉起来,转过来吵吵嚷嚷的这边:“灵域有人不让你回去?”
“呃,其实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但,最终局面差不多……不如说,啊——我真是被你小子给害惨了!”他突然又生气了,看起来想用手指头把牧决观给戳个仰倒。
“都怪你突然大喊大叫,不然我现在就可以把阿昱带回灵域给他开蒙。”
卫殊絜若有所思:“靖渊门的人?”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真的。没有人对我做什么,呃我和那个人之间有点小误会,只是小误会,但我很不想遇见他……”
卫殊絜在察言观色方面依旧苦手,搞不明白了,拉着牧决观的衣袖:“他现在这是什么表情?”
“呃,后怕,庆幸,一点焦虑?”牧决观思索着,“好吧,你不想说那我不问了。虽然很不应该,但有时候会突然感慨顾危你活得真是热闹……”
顾危怒了:“你在讽刺我吗?”
“感慨啦,感慨。”牧决观投降。
顾危怒目而视,半晌把顾昱抱起来,孩子个头非常小,他吓得挣动一下又安静下来,搂着顾危的脖子,早在吃过东西后不久就困顿起来,试探着把脸埋进顾危的颈窝。
顾危惆怅:“不该退房的,我还是没有已经养了个小孩的自觉,把他还需要睡觉给忘记了。”
刚刚睡醒,昼夜颠倒的牧决观:“啊哈哈,可以理解。”
天色已晚,但他们已经出城,四野是广阔无垠的耕地,偶尔会在昏黑的田埂上看到歇息的农人,难道要折返回去再修整一夜吗?
卫殊絜突然停下了脚步,牧决观猜测:“啊果然还是先回去等这孩子睡一觉吗?”
“不是。”卫殊絜摇头,他指了指天上孤悬的圆月,“我在看你对幻境有没有抵抗——目前看来是没有,真奇怪。”
“什么?”牧决观表情呆滞着。
叮呤——
顾危也停下脚步,表情一片空白,怀里的顾昱已经睡去,埋在他怀里发出轻轻的呼噜声。
唉,他们是什么时候走到这片田间小道上的,牧决观伸手,手指按在路旁的树干上。树皮粗糙的手感真实清晰,稀疏的树林,大片的田地,这是应该一同出现的场景吗?脚下是田埂的土路还是茂密的灌木丛?林间孤月,天上的月亮——
月亮对他露出玩味的笑容:“啊,醒过来了。”
卫殊絜撩开眼前月白色的纱帐,亮金色的双眼像两盏明灯,亦或是一簇不曾熄灭的火光。
月亮高坐在树梢,一条腿晃悠着,他露出明确嫌恶的表情:“我真讨厌你的眼睛。”
卫殊絜不觉得有什么,偏移视线:“我也一样。”
牧决观从天旋地转的眩晕中醒过神,发觉他们压根不是出了城门往北走,而是在偏东的一处荒林中,没有走出去太远,如果牧决观依旧能够看到守着城门的兵士在忙碌着准备宵禁。
他五指收紧,抓住手里的树干,轻而缓地呼出一口气。月亮从树梢上跳下来,落在牧决观身前,身高比牧决观还要高一些,一身黑衣,长了张俊俏到嚣张的脸,桀骜地审视着他。
卫殊絜走到顾危身旁,手一压他的肩膀,顾危被他按得一个踉跄,落水的人浮出水面一样恍惚一瞬,剧烈呛咳起来。
顾危抱着的顾昱被他吵醒,惺忪着睡眼不解:“我睡着了?”
顾危惊魂未定,反手抓住卫殊絜的手臂站稳自己:“嗯?什么,怎么——你是?”
他犹疑着:“你怎么在这……你不是江入云身旁那个——啊抱歉,我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黑衣人礼貌一笑:“没关系,我也不认识你。我是来找卫殊絜的,前几天他和这个小子睡起来没完,我可不是扰人清梦不识趣的家伙。”
真正扰人清梦的顾危咋舌:不是,为什么感觉在攻击我。
牧决观依旧恍惚,黑衣人对他兴致勃勃,转了一圈打量:“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嘛?除了一点也不像你。”
卫殊絜早在按顾危之前就把纱帐放下了,只有声音穿出来:“确实不稀奇。”
黑衣人十分不满:“稀奇还是很稀奇的——只有你认识我,你怎么还不介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