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第1页)
顾危还是不放心地走了,反复嘱咐他们在大街上时要记得装普通人啊,牧决观非常不解觉得垄断到这种程度就很离谱了,总不能天底下的修士除了靖渊门全是大魔头。
顾危紧急解释:“因为修士在凡界又没法修炼啊,探亲访友也不需要喊打喊杀的,慢慢就卡成现在的样子了。别的宗门有心无力,家族也不愿意白费力气……事出有因,哎呀回头我和你仔细说——”
“我猜他跑到没人的地方就开始用灵力转移了。”牧决观耸耸肩,“这个人就是这样子,看起来遵纪守法小心翼翼,其实啥也不遵守。如果不是他一直无法无天乱放法术,我不会这么吃惊的。”
卫殊絜不参与他的吐槽活动,安静地在一旁站着,等顾危蹿出他的感知范围,然后自言自语:“反而向着靖渊门说话吗……”
帷帽下的空地伸进一只手,卫殊絜愣了一下,试探着把手放了上去。他口不对心道:“其实不用。”
牧决观气哼哼的:“是我想牵,你让让我。”
天天就是谁都要让让他。卫殊絜心想,回握上去。他又在捏着牧决观的手指玩,现在可以睁着眼睛,他盯着那只手,从指尖捏到指根。不知不觉间,好像比他的手要大了,明明之前身高刚刚超过他的时候手掌大小和他差不多的。
是因为又长个子了?跑出来半年天天琢磨吃什么,没看出来长胖应该是长高了。
“你睁着眼睛吗?”牧决观附过来问。
卫殊絜从喉咙里发出声音:“嗯。”
“给你。”牧决观递过来一串红色的果实。
卫殊絜指腹捻着果实,有些软,和莲子相比。
“樱桃,绿色的梗和里面硬的核不可以吃。”牧决观说话声音含糊,应该是已经吃上了。
于是卫殊絜摘掉梗:“皮不用剥吗?”
“不用,已经洗过了。”
扔进嘴里,是有汁液的类型,他吃过灵域的酸浆果,比酸浆果好吃多了。
“喜欢吗?”牧决观问。
卫殊絜舌尖抵着核,说话也含糊起来:“还好。”
牧决观递过来一把,然后在往他手中倒的时候停下来了。他恍惚地确认:“我的手是不是比你的大了,我一把可以倒你两只手唉。”
说话怎么夸张成这样,只是大一点,一圈,又不多。卫殊絜不屑,收回手,捧到嘴边咬。牧决观揪着他的袖子继续前进。
正把梗和核全部吐到牧决观递过来的小叶杯里,突然被拽着快走了两步,牧决观捧着一盆花递给他看。
“明明都是生命,花草树木却没事呢。”牧决观捧着那盆花,“你喜欢花朵大一些的还是小一些的?”
“……”卫殊絜,“难道你希望我随身带着一盆花。”
“啊——果然还是不方便么。稍等……”他自己跑过去和老板交涉一番,“这是样品,是假的花,绢花,不会枯萎。可以一直陪着你……可以看见吗?”
一直吗……这么脆弱的东西。
卫殊絜无端产生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力感,他接过那支绢花,其实做得很精巧,以他过往的认知大致可以判断这种花的模样是讨人喜欢的。他抿着嘴,心想,可是我并不喜欢花。
前一天的凌晨,第一缕晨光落下之时,他选择了牧决观而非一成不变的过去,很难说清究竟是那一句话让他坚定了决心。但他其实对于食物,对于花木,都是没有偏好的。
所有人都会喜欢这种纤弱的,讨巧的花朵吗?他也得模仿着喜爱这种花朵才能更像是一个普通的人吗?
“……这也是,你想送给我的吗?”卫殊絜低声问。在他曾经的想象中,如果他能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漫步,没有危机、没有紧随其后的危险人物,如果他走在街上会做些什么呢。
但似乎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他现在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乐,或者说,自由。
“自由”这个词是牧决观告诉他的,没有人告诉过他,人原来还需要“自由”。牧决观在玉清峰上对他说,这里不自由。
他不太明白,询问了自由是什么?
牧决观说简单定义的自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卫殊絜依旧不解,玉清峰上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把自己躲藏起来,不用担心伤害到别人,不用担心别人伤害到他。这为什么不是所谓“自由”?
那一次的牧决观看起来很伤心,他不需要触碰就能从神态从动作中感受到他的伤心。牧决观说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如果你很累身上很痛,你可以拒绝送的你面前的任务;如果你突发奇想,想看看有没有你所不知道的人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发现了他们的痛苦,完全遵循自己的意愿帮助了他们……这才是自由。
卫殊絜只能问他,如果那些递给我的任务我不去完成,会有很多人因此死去,或者他们换成别的修士去做,修士们也有可能因为危险死掉……
“那也不能都塞给你,就因为你不会死?”牧决观质问他。
卫殊絜不知道他是不是应该点头承认,他语气理所应当:”因为我很难死掉,而且我很强,很多事如果我去做,所有人都会轻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