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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子(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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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三个人对头开始吃早餐,说是三个人吃早餐其实是牧决观吃,为了安抚情绪不佳的顾危也按着他吃两口。把顾危吃来劲了自己又去加了餐,卫殊絜就像个摆件一样坐在一旁等。

顾危嚼着肉饼仍旧非常不解,质问最开始引诱他的牧决观:“你怎么这么爱吃东西?根本没有必要吧。”

牧决观三让卫殊絜同食,卫殊絜不搭理他,只好落寞地收手:“我好多年没有东西吃了你让让我吧,你真的不尝一口吗?这个很香的,顾危是不是?”

卫殊絜得道高僧似的不为所动:“五谷吃太多会让灵力混浊,肢体沉笨。不要为了口腹之欲过于——”

“什么沉不沉的,你不觉得你们俩都有点太瘦了吗?”牧决观振振有词,“顾危还好,你一口人粮食不吃,怎么长点肉?”

卫殊絜脸上显露出一种没思考过类似问题的茫然,他试探着说:“没病没灾,身体养好总会有的。”

“那你这近期了也养不好啊,所以尝尝嘛,又不吃亏,稍微喝一口。我怀疑你这辈子一口可以被称为饭的东西都没吃过。”牧决观说。

卫殊絜当然吃过东西,丹药汤药酒水甚至莲子,但食物……太小的时候究竟是被什么喂养的他根本就不记得了。大一些以后玉清峰上既没有厨子也没有灶台,他师父更是个完全不食人间烟火的。

于是他沉默地思考着,发觉自己唯一吃过可以称之为食物的东西是师父偶尔间塞给他的一块糕饼。究竟是什么味道他已经记不清了,应该是难吃得让人心生畏惧,自此以后被人邀请着吃些什么时他总会第一时间拒绝。更何况胆敢和他聊到吃些什么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莲子可以吃也是牧决观告诉他的,这小子再小时候更是馋的不行,满山找有什么可以入口的东西,把那些给他备的果脯吃了个精光。

终于在第一年的夏天就扑进那池荷花中,卫殊絜蹲在池塘边以为他要寻短见,但他没阻拦,安静地盯着近处的水波,倒影,刺目的并无热意的光。

然后荷花中再度传来动静很大的扑腾声,卫殊絜向声音望去,满是是泥水、枯萎的花瓣中起伏着探出水面的上半身,那一丛丛的莲蓬落到他的身旁。

牧决观冲了手上的泥,傻乐着跑回来,对着掰开的莲蓬啧啧称奇,一大把距他说个头很大的莲子以倾倒的姿势一粒粒落在卫殊絜因为蹲着衣物撑起的一个平面上。

牧决观举起一粒,对着他的眼前晃了晃,又剥开外皮,再晃了晃,然后把仁塞进嘴里,把外皮最后晃了晃。

这个意思是皮不能吃,牧决观嘴里动了一圈,吐出绿色的芽,他说:“芯是苦的。”

第二个牧决观剥了大半递给他,他没接。半垂着眼睛看脚下那个小小的绿芽。牧决观从善如流,塞进了自己嘴里。在牧决观脚下发满芽以后他有些不解,在膝头挑一个学着把皮剥干净,丢进嘴里咀嚼起来。

牧决观偏着头看他,半晌没把芯吐出来,于是问他:“不苦吗?”

卫殊絜慢吞吞地嚼,深思熟虑一样:“苦。”

“哈哈。”牧决观脸上还有晒干了以后的泥痕,嚼得脸颊一直动,他吃干净了自己那些,拍手抖衣服地站起来,理所当然,“把苦的部分吐出来啊。”

卫殊絜不搭话了,又连皮一起丢了一粒进嘴里嚼着,牧决观站在一旁看,突兀地开口:“自讨苦吃。”

卫殊絜恍惚一瞬,终于露出笑容,他觉得牧决观说得对极了,他这一生尽是翻来覆去地自讨苦吃,几乎在那个瞬间,他无法抑制地喜欢上了莲子。他将膝头的莲子烧成了灰,一把撒出去散了半个池塘。

牧决观那会儿说那是他第一次笑,卫殊絜在心里反驳才不是第一次,一头栽进池塘。

现在牧决观又在介绍了:”这个就是豆浆啊,我想办法给你加了蜂蜜,再不尝就凉了,哎呀你这个人就是墨迹,这样你现在点头过会儿不主动攻击我,我喂你尝一口的。”

卫殊絜在对方真上手之前退却了:“为什么我的和你们的不一样。”

那是因为担心你呐!牧决观长嘘短叹,大谈特谈一番什么耐受什么蛋白什么脂肪……还许诺说如果他喝一口不觉得难受可以给他点一碗甜汤。

顾危稀里哗啦把羊杂汤喝尽了,越听越莫名其妙,偷偷瞥卫殊絜波澜不惊的下巴颏,以为是自己孤陋寡闻,低声问问:“他又是在说啥?”

卫殊絜很诧异:“你也不知道?那他可能是在胡说八道吧。”

眼见牧决观急了真要上手,卫殊絜舀了一勺豆浆,他摇晃一下,在他的视角其实和一碗水区别不大,哦还加了些米粒。

牧决观让他倒碗里他给加热一下,卫殊絜更是不解,难道他还能因为一口不算热乎的水出什么问题?

“热乎乎的喝了舒服。”牧决观却觉得很是重要,他眼巴巴地看着,确保他真喝了以后兴致勃勃地问,“怎么样?”

卫殊絜不知道,甜味,还有这个是豆子的味道吗?他放下勺子,瓷做的勺磕在碗边很清脆的一声:“感觉很奇怪。”

“哪里奇怪?不舒服吗?”

他从锁骨抚向胸口,难得不附带痛感的热度。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无比陌生,也不是,喝药的时候也是差不多这样的,但是不同。他居然不想吐。

牧决观又问:“有没有觉得想吐?”

“还好。”他说。

牧决观:“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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