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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合(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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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殊絜沉默着回到圆舟,径直走入专属的房间。门框、窗棂乃至墙壁上,暗红符咒若隐若现——这是“禁锢”而非“保护”。或者说,这是在保护同行者。

这总让他觉得自己是被关押的野兽,心中不快,索性不摘眼罩,甩落外袍与鞋履,将自己卷进被褥。

闭目间,昏沉睡意与滚烫呼吸交织而来。又发烧了,但无妨。他感知到一阵浅淡的悲伤,如薄雾般笼罩着他。

卫殊絜沉入梦乡,如同过往千百次那样。

可惜此次未能安眠至醒。他在一阵剧烈的疼痛与心悸中惊醒,手脚发软地爬出被卷,跌撞着去够储物戒。耳畔充斥着惊恐的尖叫,刺得耳膜发痒。

他定神环顾——身陷某处宴席?侧首避开一道袭来的符箓,他掀开眼罩扫视全场,又迅速拉回,朝某个方向露出惊喜的笑容:“顾危?真是久违了。”

顾危几乎窒息——他刚目睹了一场血肉翻涌的“大变活人”:那个坚称“我就是卫殊絜”的小子被穿胸后,竟从血肉躯壳中破茧一般涌出了卫殊絜……他声音发颤:“真的假的?骗人的吧——”

卫殊絜挥袖掀翻一只袭来的紫红色妖物——或许是鬼怪?皮肤鼓胀发紫,隐约能辨出人形。反手架住那只枯枝般尖锐的鬼爪,头也不回地笑道:“真巧,你怎会与牧决观相识?”

顾危一面甩出符纸一面尖叫:“你是真是假?!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啊!”

那瘦长鬼影尖啸一声,借力腾空,弓身将卫殊絜上半身笼罩在阴影下,血盆大口中腐液滴落,沾上卫殊絜依旧带笑的脸庞,显得格外诡谲。

顾危的毒符、藤蔓、水咒尽数落空,绝望大喊:“管你是真是假!先对付它啊!”

眼看鬼影要将卫殊絜头颅吞入,顾危再顾不得辨别——纵使眼前人笑容陌生得令人胆寒,卫殊絜是个冷冰冰的小古板,压根不会这么笑。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故友被噬。他全力催动阵法,轰向鬼影躯体!

下方的卫殊絜却抬手扣住鬼影咽喉——如果那算是咽喉。烈焰自他掌心奔涌,皮肉在嗤啦声中焦黑卷曲,鬼影发出凄厉哀嚎,被阵法重重砸穿墙壁,甩进后方园林。

一道赤色屏障随之升起。如今没有鬼怪尖啸,原本随鬼影骚动、惊叫逃窜的宾客也渐渐噤声,瑟缩着挤在角落。

一名中年男子高举钥匙喊道:“前院有贵人跌倒!莫往那边挤!我开后院门,大家先撤出去!”

卫殊絜搓去指尖焦黑血渍,判断道:“是鬼物。可曾传讯靖渊门?”

顾危瘫坐在地,用力眨眼:“事发即传信,应该快到了。”

卫殊絜点头,忽又兴致盎然地“望”向顾危:“来都来了,我顺手解决它?”

顾危搓着发僵的脸颊,喃喃:“望你……莫伤她性命……”

“顾危。”卫殊絜语气骤转平静,下半张脸很是肃穆,透出顾危熟悉的情态来。直刺透顾危自欺的伪装,“它已是鬼物,早已逝去。”

他凝视对方,放缓声线:“它生前是谁?别怕,我会给它解脱。”

顾危浑身剧颤,胸膛起伏半晌,哑声道:“是……我妹妹。”

卫殊絜若有所思:“妹妹啊……你曾与我讲了许多关于兄长的事,妹妹我倒是还没有听到。往后若有闲暇,也与我讲讲妹妹吧,我想听你来讲。”

言罢,转身踏入结界。

顾危茫然四顾——后门已开,宾客正拥挤逃离。他们大多难出顾府,但强留于此地亦不现实。待靖渊门人马抵达,逐一排查确认无辜后,方能归家。

他此刻不能进入结界,需留此地向后续援兵说明经过。

心乱如麻间,他猛然想起关键——牧决观可还活着?他与卫殊絜究竟是何种关系?从未听闻有功法能在身死后转换宿主!且看卫殊絜方才模样,分明是梦中惊醒,衣衫不整……

一道金辉越墙而入,随着术法光芒散去,罗熠蹙眉现身:“溯源阵?何人入内?”

他目光扫过场内唯一的知情人,眉梢一挑:“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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