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多谢(第4页)
兵器交锋的闷响中,孟景铄喘息着拉开距离,目光自念安移向祝斯年。
他又看到了那双眼睛,许是天寒,祝斯年的鼻尖冻得有些泛红。
孟景铄不由呆滞了一瞬。
正是这一瞬呆滞,念安划过敌手的手臂,孟景铄眼中的猩红也尽数褪去。
祝斯年微微颤抖的指尖终于垂落,悬在雪幕中的剑身泛起细微嗡鸣,如归巢倦鸟般滑入剑鞘,沾着雪瓣的袍角不再鼓荡,起伏剧烈的胸膛渐渐平息。
“下来。”祝斯年抬头盯着站在屋顶的孟景铄说。
孟景铄眸光涣散如蒙雾的铜镜,好半晌才骤然清明。
“孟将军。”祝斯年又叫了他一声,柔声细语中是不可抗拒的命令气息。
那人才双膝微屈,凌空而下,轻轻落在祝斯年面前,在雪地压出一个浅浅的脚印,双目始终不曾离开祝斯年那双眼睛。
“为何不躲?”祝斯年想。
孟景铄没有言语,双目紧盯着那张疲惫的脸,只觉内心有什么消失的东西正悄悄归笼,激起一阵酸涩。
雪停了,四下寂静无声,微风掠过树梢,枝丫上的积雪轻轻晃动,偶有一片雪花飘落。
夏末雨看着他们笑了笑,悄无声息地走了。
孟景铄的眼珠仍然定格在祝斯年脸上。
“抱歉”祝斯年被那炽热目光灼得耳尖发烫,别开视线,伸出手查看那被念安伤到的手臂:“对不住。”
“是我失礼,抱歉。”孟景铄露出一抹煦色韶光的笑,将方才的暴戾一扫而光。
躲在暗处的书澜暗自翻了个白眼儿,随玄枭去查韩墨的下落。
“杜若,拿药来。”祝斯年叫道。府中的下人开始收拾满地狼藉。“请,孟将军。”
“等等,祝大人,你的脖子……”
刚刚在法场被刀擦伤的脖子方才显出疼痛。“无妨,无妨。”
孟景铄取出一瓶药膏,不由分说地抹在那一小道伤口上。动作自然娴熟,仿佛本该如此。
刚才打架时一番气血翻涌,此刻身体已有些发热,被冰凉的药膏覆住伤口的瞬间,疼痛与凉意瞬间遍布全身,祝斯年微微颤抖了一下,不禁握紧了双拳,僵硬地站在原地等孟景铄把药擦完。
“多谢孟将军,请。”祝斯年红着耳根说。
二人进了屋内,祝斯年为孟景铄上药,心中疑虑未消。
“祝大人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我定当知无不言。”孟景铄说。
祝斯年看着孟景铄满背伤疤,顿了顿,问:“孟将军可知抽丝剥茧?”
“昨夜经历过。”
“孟尚书究竟是谁?”
“我的养父。”
“孟尚书此为何意?”
“我是罗刹血脉,天生体内就带着蛊毒,蛊毒发作时残忍嗜杀,抽丝剥茧正可以压制这蛊毒。”
“这么说……”纱布在孟景铄的胳膊上缠绕几圈,不愧是位将军,身上的肌肉都紧绷着。
“不,孟钧泽就是想要我成为他杀人的武器。抽丝剥茧使我不受真气约束,武力大增。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让我听命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