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蛾破茧的那个刹那(第4页)
只有点燃的烟,滚烫的枪口,懦弱的男人,失望的女人。
老北将这支枪留给乔米。他说:“你是一个很会保护自己的女人,但是不代表你能应付各种突如其来的危险。”
他说,如果有男人侵犯她,就让那个男人靠近点,再靠近点,直到他贴到她的脸再从枕头后拿出这支枪。枪口对准他的眼睛,飞快地扣动扳机,让枪口喷出的火焰灼伤他的眼。
是的,它不是枪,只是一枚长得像枪的打火机。
可是,仅仅是一枚长得像枪的打火机,也能将那些刚刚还生龙活虎的男人吓得晕眩。
乔米看着淡蓝色的烟雾升腾在空中,眯着眼将枪一本正经地指着被吓得躺在一边半死不活的男人,嘴里模拟出枪的声音:“啪!”
越是在**之后,她越想念老北。
老北是炸药,她是火焰。两个人遇在一起,非死即伤。但是不遇到一起,两个人都失去了自己的意义,炸药永远不能被点燃,火焰永远温吞地去附和平静的香烟。
老北讲过一个故事:“一个叫贝丝的小镇少女爱上了一个来自异乡的男人简。他们相爱,结婚,虽然镇上的人们说所有的异乡人都是骗子混蛋。婚礼时,他们**,在没有人的洗手间。贝丝撩起裙子的时候,她瞪大了好奇的眼睛问简:“我该怎么做?”那时的她,真是一个纯洁而又可爱的姑娘。婚礼之后是蜜月,他们尽情地享受着对方的身体,仿佛在冥冥之中感觉到,这种快感很短暂。回小镇的时候,出了车祸。他们都活着,贝丝只是皮外伤,而简却全身瘫痪。贝丝悉心地照料着简,却与小镇的很多男人**,每天晚上回到家里,再将这些性的故事告诉简。”
乔米被这个故事吸引,破天荒地没有打断他的话,好让他一口气将故事讲完。
“这就是结局?”可是老北半晌不再说话,只是闷声吸烟,乔米只好发问。
老北将怀里的乔米抱紧,将燃了一半的烟放进她的嘴里:“吸烟!”
乔米从他怀里跳了起来。一件一件扔掉自己的衣服,像残忍的小孩子将花瓣一瓣一瓣地撕掉,只留下**的花蕊在空气中颤抖。
她说:“你为什么会认为女人都是这般无耻?是不是因为我对你身体的着迷让你以为我是个欲望强烈人尽可夫的女人?你看着——我的身体每一个部分都是你的。你听着——我不是贝丝,我爱你,而不是单单着迷于肉欲。”
老北将花蕊握在手中,仿佛牢牢地握着,再一松手,便是像变魔术一般可以从手中长出完整的花朵。他将头埋在她平整的小腹上,牢牢地握住她的腰,力气之大,仿佛要将它应声折断。
乔米听着从自己小腹传来的叹息,委屈得快要流下泪来。
这一刻,她想杀死老北。这个她全心全意爱着的男人,为什么要用不信任将她的心刺伤,再慢慢地撒上盐。
现在的乔米与很多男人**。
因为老北走了,带着一个姿色平淡的女人,只说了:“我带她上路”,便从此将乔米忘记在这座城市里。
喜欢流浪的人都会在心里暗自希冀下一站会更美好吧,他们永远不会知足,不会停留,因为还有更美的风景在等他们去鉴定,还有更多的女人等他们去给予温暖。
所以,乔米看着他们远去,除了浑身颤抖,没有别的言语。
一年了。走掉老北的房间还是原来的房间,就像没有星星的夜晚还是夜晚。只有乔米知道那种难忍的滋味,思念、憎恨,还有欲望。这些感觉交织成小虫子,咬噬着她的身体和心脏,让她没有一日能安。
她幻想老北是简,将枕头放在床边,对它说话,抚摸着它:“你是瘫痪的老北。”
她不是贝丝,她不会让别的男人碰她的身体。
因为她对老北不但有欲望,还有爱,所以她要对失去生机的老北负责,守着这个枕头,便是守着无数个有爱人的夜晚。
可是,夜越守越长,思念越久越混乱。她在回忆中已经不能再清楚地记起老北的脸,她只记得老北的背影——背影是用来刺痛她的眼,让它流泪的。
可是,欲望越压越烈,忠贞却越想越荒诞。她在回忆中已经不能再清楚地记起那些肉与灵**的快乐,她只记得老北的拥抱——拥抱是用来禁锢她的身体,让它失去自由的。
她终于开始恨枕头,开始安慰自己:走掉的男人毕竟是走掉的男人,而枕头毕竟只是一个枕头。
枕头找回了枕头应有的职能,枕头上也有了不是老北的男人。
女人常常无法自救,便希望能有新的爱人将她拖出旧爱情的泥泞。
可是,一枚像枪的打火机也能吓掉胆的男人,带得走她么?越挣扎,越陷得深;越对比,越爱得死心塌地。而因为有了肉体的不忠,她开始淡忘老北对自己的背叛。
有错的反而成她了。乔米在每次**后都会痛苦地想:如果他回来,我将如何面对他?然后恨不得那个像枪的火机成为真正的枪,这样就可以在他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将扳机对准自己,忽然怒放如玫瑰,让他不会知道真相,永远记下她的绚烂。
**的男人苏醒过来,他看着乔米,惊魂未定啼笑皆非:“刚刚,你吓着我了。”
乔米将他的衣服拎起来,扔给他,请他离开。和一个男人**和与一个男人睡觉是两个概念。她无法在一个有着陌生鼻息的男人身边睡得心安,而且,她不想让别的人听见她在梦中的呼喊。
男人缓慢地穿衣,动作有些不甘。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像深夜的火警,吓得他们都一颤。
乔米轻轻地喂了一声。
里面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希望你能过来,老北想见你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