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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闲识得东风面一(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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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苑里鹿群惊走的消息传来时,我正和李贵妃在行宫内吃茶。闻言我手一抖,才沏的滚水就泼了自己一身,李贵妃脸也直接白了。

原因无他,赵祾和陛下、齐王今日都在猎场中。

从前我最喜欢听故事,我的舅爷爷伍悬常年行走江湖替人看病,见多识广,我时常磨他给我讲各地见闻,我是听过鹿群惊走到底是何等骇人的。

“受惊的动物奔走时,犹如万雷轰鸣,所过之处,不论是何物,都只有被踏成肉泥一个下场。就算你武功高强,如果避之不及,也无处施展,只能认命。”伍爷爷当时是这样同我说的,在这个当口,想起这话只叫我心惊肉跳。

李贵妃当即便叫人抬了软矫来,要立刻去看,我也要跟去,她没有多说什么。

我一面担心得紧,一面又安慰自己他功夫那样好,肯定可以避过,伤了谁也不可能伤了他的,但心下还是焦急如焚。

赶到猎场时,李贵妃便撇下我,径直去找皇上了,陛下与齐王无事的消息当然早已传遍猎场,但赵祾呢,我又该向谁去问?

我看着人来人往、大家都行色匆匆的营地,只觉得茫然无措。这里全是我不认识、也不认识我的人,前所未有的焦躁几乎蒙蔽了我的心智,炙烤得眼前一下就模糊了。

没有时间给我难过,我抹了一把眼泪,正动了不然挨个去寻的想法,就听上风处有熟悉的声音在叫我:“少夫人?少夫人,果真是你!”

我一回头,发现是赵宣,赵祾来醴京时带的人不多,却正巧有他。我此时才想起他也是挂了一官半职的,只是不知道这两天被派去了哪里,但既有官职在身,出现在天水苑便并不奇怪了。

看见他,我心里的石头便落下了大半,既然他现下是这模样,那赵祾便不会有事,否则他现在定然不是这副神色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我身边:“少夫人,主子没大碍。他知您定会寻过来,所以命我在此等候,请随我来。”

我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要紧处,才落到实处的心就又悬了起来,不禁重复了一遍他说的话:“没大碍?”

赵宣见状,停住了脚步,向我深深一拜:“当时鹿群离主子太近,他本躲得过,该没事的,但当时他身边还跟着茛媛郡主,郡主……”

看上去他本想说些什么,但最终碍于身处天家猎场,终究还是只道:“主子为保郡主无恙,受了伤,不过已请太医来包扎了,主子说了无碍,少夫人还是勿要担心。”

我深吸口气,平复自己的心绪。此事无人有错,最终我只能抑制住心里的忧虑,尽力淡然地说:“走吧,他在哪里?”

我到赵祾所在的帐篷时,只觉得心内一团乱麻,虽说没事,但也不知他伤在了何处,伤情又如何。

看见茛媛郡主站在屏风外时,我还有些许意外,但想到赵祾是为她受伤,她在此处,也不甚奇怪。我此时非常不待见她,但还是依规矩向她行了一礼,然后就进了屏风里。我见到赵祾时,他正赤着上身,太医正着手为他裹上纱布,出乎我意料地,此处居然有三四名太医。

约莫是听到了声响,他抬起眼来便看见了我,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倒先笑了,这一笑让我忽然便像吃下了定心丸一般,绵绵密密的雨将心头的急躁尽数浇熄。

“你吓死我了。”话出口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不仅语带哽咽,连声音都在轻颤。

赵祾伸出没受伤的左手,要来牵我,老太医们忙让开,我见他不仅身上裹了不少止血的布,右手更是被包得像个粽子,我问道:“怎么伤的?”

赵祾正欲说话,我知道他定然早已想好了说辞,便没给他机会,抬手制止了他,看向一旁的某位太医。老太医见我看他,神情略有些尴尬,咳嗽了两句,道:“大人是闪避不及,被鹿角勾住,右手折了,但现今已经接好了。至于大人身上的伤……是护着郡主滚落的时候被野棘扎伤的。”

我听到此处,转头问赵祾:“满地都是野棘?”

赵祾见事情都被太医抖落完了,只能无奈回道:“是啊。”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光是想想就浑身都疼,正准备发难,他见状,便知道此事决计不能善了了,于是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我的手暗示我回去再说。我狠狠地剜他一眼,只能把话都咽回肚子里。

他微微扬声道:“多谢郡主好意,各位太医妙手回春,下官已无事了,可否离开此地?”

屏风外突然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抬轿子过来。”

我抬头看了一圈这顶帐篷,这才发现正是郡主的规制。原来我们还在茛媛郡主的地方。

“已打扰多时,就不便劳烦了。下官伤得不重,可以自己走回去。”

外间再无声音。

太医们纷纷告退,我替赵祾找衣物,在屏风内看了一圈,只发现了一套男子的衣裳,却不是赵祾的,不免有些疑惑,那边茛媛郡主的声音又凉凉传过来:“赵大人的衣物都被野棘钩坏了,我便差人寻了件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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