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闲识得东风面一(第2页)
这衣裳一摸便知,必定不是一般的昂贵,我暗叹,只能隔着屏风朝姬天璇行礼道:“多谢郡主。”
和赵祾一起去向姬天璇告退的时候,那人还是冷冷清清地站在我方才看见她的地方,脸上无甚表情,因此也看不出情绪,只虚虚一抬手:“你受伤了,便不必行礼了。”
赵祾便从善如流地道:“那便多谢郡主了。”
我在赵祾身后,看他走路倒是无恙,不免皱眉问:“真的无碍吗?我其实力气不算小,你若让我扶着你走回去,也没问题的。”
他见我实在担心,正色道:“就是太医们说的那样,满地野棘是真,但我滚得快,所以除了右手,都是皮肉伤。不信的话,回去你再检查便是。”
待到了帐子里,他便张开手站得像个衣架子,我疑惑地瞧他,他便歪头道:“你不是要验伤么?在下任姑娘处置。”
他来这样一出,弄得我不得不笑出来,待一层一层地解了他的衣带后,又去解止血的细布。果真如他所说,只是些皮肉伤。
虽然还是有些血肉模糊,看得我连连皱眉,但好在太医们已经给仔细清洗上了药,恐怕是碍于郡主之势,他们甚至没放过任何一细小的伤口。
我这便才去看他的右手,老太医们的医术应当比我好,他们说接好了,我便不敢拆了。只是瞧着这么个大白馒头,我心里还是忐忑,忍不住问道:“这手可还好?”
“小时练武伤过更重,当时也只是草草包扎,没多久便好了,只是这回太医们要显出自己重视,所以……”他说这话时本漫不经心的,眼神扫过我的脸,似是察觉到不对,话就断在了嘴里。
我盯着他看了不一会儿,便道:“我记得我送药方的时候叮嘱过你,要多多保重自己。既然这样,那我下回也去救个谁,随便断一断手,你也便体会一二我此刻的心情。”
心中被强压下去的情绪又浮现出来,实在是苦涩,难以对人言。救人没有错,但他一定想象不到听闻的时候我心中有多乱。
鹿群惊走这么危险的事,我不敢想象若是他慢了一刻,结果会如何。
“怀柔。”他过来牵我的手,原本语气柔和,想是要哄我,我还没说话,他已掀了我的袖口,话也重了几分:“这是什么?怎么手臂上也有?”
我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发现从手腕到小臂上居然有一大片通红的印子,居然已肿了,这才想起当时一失手,滚茶便泼了上去,我竟一直没什么感觉。方才笼在袖子里,所以没人发现。
本来我不觉得有什么,也一直忘了处理,此时看见了,便有种后知后觉的灼烧感顺着手臂攀了上来。
我正同他赌气,欲挣开来,赵祾却加重了力道,不许我缩回去,我只能偏过头去不看他,回道:“茶水泼到了。”
他本欲说我,但忽然想到了什么,摇摇头笑了起来:“好了,不必下回了,这便都还给我了。”
我听他扬声道:“赵宣,去冰窖取些冰来,还有药膏,你们少夫人喝茶也能烫着自己。”
还不是因为你!我哼了一声。
之后在天水苑的日子还算安宁,赵祾依旧每日去教授小郡主武艺,不过因他受伤,所以也只是站在远处指点一二。
而我因着上次被滚水泼着了,李贵妃终于放过了我,不再叫我每天随侍左右。或许是赵祾的安排,赵宣和平月最近每日倒是都在,我的日子也就没那么沉闷。
这日正午,我同平月合计着在帐篷里制作药膳,刚摆弄好山药糕,赵宣就凑过来道:“闻起来好香,少夫人,我能来一块吗?”
我还未说话,身后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那是姑娘做给你主子的,专程堆好了,瞧着漂亮,不能动,你吃我这里的吧。”
我当即有些愣住,回头去正见平月用筷子的一头打了赵宣的手:“不许直接拿,用这个!”
平月同我认识得早,百丈谷又一向没什么尊卑概念,所以比起侍女,她更像同我一起长大的朋友。因着从小结巴,虽然后来好了,但她的话也一直不多,到了荆台后,又比从前沉默了许多,我已很久没听她主动起过什么话头。
也不知从何时起,平月和赵宣熟络了起来,或许因为一个总跟着赵祾,另一个总跟着我,所以他们俩时时也凑在一起。
平月总是很安静,有时候甚至会让人以为她并不在,但若是唤她,又总是能收到回应。
细想从百丈谷来到荆台后,我不是和赵祾待一块,就是在忙医馆的事或是族内的账目,她也从不主动提起自己,所以直到此时,我才发觉她同赵宣的关系比我以为的好了不少。
我本还怕她跟我到了荆台会不习惯,但眼见得现在的情况,我也放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