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气袭人知骤暖二(第1页)
我看了一眼他的沙盘,红蓝两方已经占据了大半的位置,整个布局看上去十分胶着,杀气腾腾的,并不易解。
“会玩吗?”他头也没抬,看上去仍在蹙眉沉思。
我“嗯”了一声,我小的时候,我爹特别喜欢沙盘,因此我也跟着他玩过一阵子,后来因他沉迷其中,家里的药田都忘了浇,遭了大姑姑的骂,这才收敛了不少。我顺了顺斑斑的毛,回道:“会一点,但是并不热衷,所以少主千万别一时兴起拉我和你玩这个,我可玩不过你。”
他闻言似是觉得有趣,轻笑了一声:“记下了,以后不会荼毒你。”
斑斑在我怀里“呜”了一下,又挣扎扑腾了一阵,我把猫举起来看了一圈,嘀咕了一句:“最近是怎么回事,水土不服吗?”
赵祾抬起头来看了我们一眼,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了一种欲言又止的神情。
我不由得更加疑惑,他的眼神中透出些不确定,但见我一直等着他说话,还是道:“我感觉……你的猫似乎不太喜欢我。”他顿了顿,又说,“你身上沾了我的气味,所以它才会不愿亲近你。”
前一句话还正常,后一句话让我脸上迅速升腾起热意,我只能结结巴巴地回一句:“是,是这样吗……”
赵祾说这话时约莫没想过此中含义颇深,他一定只是单纯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但听在我耳里却是另一种意思了。
他答了一声“嗯”,然后将手中象征着将军的红色小面人放下,伸手越过石桌来,揉了一把斑斑的脑袋,小猫“嗷”了一声,凶狠地挥舞起爪子,如果不是赵祾避得快,肯定已经被挠了一爪。
这小东西确实是第一次变得这么暴躁,它奋力地扭动着身子,我居然再也抱不住,让它挣脱了,我见斑斑几个纵跃,简直像是落荒而逃,迅速地消失在了我目光能及之处。
我目瞪口呆地转回头,只见赵祾的唇角挂着抹颇为无奈的笑,一点儿也不惊讶,看上去应该已经不是第一回经历这样的事了。
“怎么会这样……”我喃喃道,从前未见斑斑抓过谁,我也从未想过它会不喜欢赵祾。怎的我们之间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一只小猫,这可怎么是好?
赵祾似是看透了我的想法,沉思了片刻,才道:“说来……我自小便不招这些小家伙喜欢,烈性的马或是鹰反倒更听我的话。”
我一时有点不敢相信,我虽明白世间并无完满的东西,但一向觉得我看上的便是最好的,所以没有想到赵祾居然不讨小猫小狗的喜欢。
不过他这话倒我再次想起少年时见他那次,那时候赵祾身量其实不如现在,但那样高大的马,也只是温驯地听他差遣,他便是天生该同这样壮而烈的动物作伴,被养在闺房里的软绵绵的猫儿狗儿怕他也是正常。
真是大消息一条,这样的赵祾实在让我新奇不已。
待我将视线又收回沙盘上时,才发现赵祾的布局已乱了,原是刚刚斑斑逃走的时候在沙盘上踩了几脚,现下红的蓝的散作一堆,好些还埋进沙堆里去了,杀气腾腾的一局转眼就变得乱糟糟的,我心道不好,也不知道赵祾会不会因此生气。
“你……”
赵祾眄了眼沙盘,朝我摇头:“无事,正巧思路断了,改日再说。”
我愣了一下:“改日还能记起布局?”
“自然,每一步都是我走的,我当然记得。”
我不由为他的好记性惊叹。
但转头我就为斑斑叹了口气,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才能接纳赵祾,从此以后,它可要在荆台和我一起一直生活下去。
那之后没过多久,府里迎来了一位贵客。
说是贵客,便是对阮氏和赵氏而言都很尊贵,听到他的名字时,我甚至有些惊讶——当世“医圣”岑景明。
这岑景明岑医圣,倒是个传奇,他出身既非百丈谷,也非皇宫大内,更非什么从医世家,他像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突然之间就名扬天下了,但这“医圣”之名却叫所有人都信服,自他有这名号以来,距今约莫已过了数十年,算来他应是与我爹娘同辈的。
百丈谷内向来以医术为尊,这位岑景明早年还来过谷中,同我阿爹有交情,只是那时我还未出生,因此并未和他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