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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取归来同住三(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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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梳妆完,我瞧着镜子里的那个人,只觉得有点陌生,我试着勾了勾嘴角,镜子里的面容才有了几分平常惯有的盈盈笑意。

美还是很美的,侍女们手巧得很,这应当是我此生最美的时候了。

直到此时,我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想象今日的赵祾该是什么样子。

他其实不常穿大红这样鲜艳的颜色。在我的印象里,就如他天生适合乌木簪一样,他那样的人,穿红总归太耀目了,倒叫人不敢靠近。

可我居然要与赵祾成亲了,洞房花烛夜就在今晚。

心里难免有了些期待,虽然我的期待已经来得太迟,但人一旦期待起来,时间就会显得尤其慢、尤其磨人。

可时辰偏生是催不动的,我连问问也不敢。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院外突然喧闹起来,平月冲进屋里时面上难掩激动:“姑娘,是赵公子。”

我的心立刻悬起来。

我盖着盖头,也不知谁塞了一段红绸到我手里,让我握住。

我紧张得脑子里几乎是一团浆糊,什么都是一片混沌,只知道跟着红绸的牵引走,然后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上了轿子,轿子抬着我走了多久,我也完全不记得了,幸而之前有所准备,兄长还专程让我演练过,紧张之下倒没出什么岔子。

不知道赵家到底宴请了多少人,我下轿子后沿着转毡跨了火盆和马鞍,没多久就感觉到旁边站了个人。我刚有些紧张,就有一阵熟悉的气息钻进了盖头里,然后我听到了声音,赵祾低低笑了,声音很轻:“怀柔,是我。”

怀柔,是我。

很短的一句话,他的声音是一贯的沉稳安定,大概是知道不管发生什么,只要他在就能都解决,我心里的石头瞬间落地,“嗯”了一声,人一下放松了不少,这就不再紧绷得像根待奏响的琴弦。

好奇怪,分明过去两年里我都未再见他,也未听过他的声音,但我还是一下就认了出来,就像我这两年来时常回忆他与我的那次见面一样,念念不忘,因此不能更加熟悉。

“一拜天地——”我屏住呼吸,朝天地跪下。

“二拜高堂——”

我突然想到,赵祾的父亲应是无法在这里的,我爹爹又远在百丈谷,而我们俩的娘亲都早已过世,此时上首坐的除了代表爹爹来的小姑姑,还有谁呢?

“是我堂叔。”他的声音那样及时,像是早料到我在想什么一样,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我听见,却不叫别人听去。

我心头豁然开朗,他父亲身体不佳,但赵应诀抚养他长大,自然应坐堂上,受此一拜。

“夫妻对拜——”我向着赵祾在的方向行礼,起身时便想,是了,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

“今夜吉辰,阮氏女和赵氏子结亲。伏愿成纳以后,千秋万岁,福寿吉昌。”这声音洪亮极了,像一段悠远的钟声撞入人心中。

之后我便被引去了屋内,闲坐时难免想些有的没的,比如赵祾今夜多半要被灌酒,我便想到不知他酒量几何。大哥和兄长十日后便要离开荆台回百丈谷,然后这里便真的只剩我一个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红烛高燃,我隔着盖头也瞧不见外面的天色,只能端坐着胡思乱想,除此以外便是等待。

外间热闹起来时,我只觉得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又像要跃出心房一样,屋门吱呀呀被人推开的时候,我听见了屋内侍女们齐齐的行礼声。

大概是有人递给了他什么,我听赵祾“嗯”了一声,然后一角红袍就出现在了我蒙着盖头的视线里。

他就站在我身前。

“怀柔。”他身上带着醇厚的酒香,微微俯身的时候还能闻到香囊里散出的那股子我熟悉的味道。

我听他这样轻轻唤我,像是一种预兆,随着语声,我眼见着一杆秤掀起了盖头一角,他的动作不算快,但也不算慢,那方红盖头被挑了下来,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直到此刻才敢悄悄抬眼去瞧他。

这一瞧却让我呼吸一窒。

果然如我所想,他平日里不穿红并非因为这颜色不搭他,而是他一旦穿了这样的红,日月都不能与之争辉。

他神色向来淡淡,就算如此刻这般笑,也只是轻轻勾勾唇角,这样的红同他那样的冷相遇,更显得他此人锐利,满屋子张灯结彩、暖色烛光都抵不过眼前这个人眉眼。

“做什么盯着我看?”他在我身边坐下,又接过了下人呈上来的酒,对我道。

我面上一红,这才发现刚才似乎确实是在一直盯着他看,慢了半刻才移开目光,也接过了侍女呈过来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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