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物余痕(第2页)
他走出会议室,蔺才离也从观察室出来,两人在走廊尽头汇合。
“箱子是关键。”司编年沉声道,“是他的‘收藏库’,也是他的精神寄托。”
“嗯。”蔺才离眼神深邃,“皮质,旧,有损伤。可能具有个人历史意义。来源……或许与他的过去,他的‘艺术执念’根源有关。”
“排查旧物店、二手市场,尤其是经营年限长的,寻找符合特征的皮质箱。同时,根据周雨的描述,更新凶手画像:可能拥有车辆,熟悉城北工业区,具备使用麻醉剂的能力,储存大量特定金箔糖,并且——”司编年顿了顿,“拥有一个用于存放‘对应物’的棕色皮质箱。”
新的指令迅速下发。调查范围进一步收窄,目标更加清晰。
然而,就在警方紧锣密鼓地围绕新线索展开调查时,当天傍晚,坏消息再次传来。
距离城北工业区约十公里外的一个新建成的、尚未正式开放的城市公园景观湖边,发现了一具女尸。
同样的年轻女性。
同样的机械性窒息致死,颈部勒痕。
同样的死后利刃切割。
同样的双手交叠腹部。
而这一次,她的掌心中,端放着一个微缩的、黄铜材质的调色盘,里面甚至用凝固的颜料点出了红黄蓝三原色。
在她的口腔里,依旧是一张折叠整齐的金箔糖纸。
死亡时间,经法医初步判断,就在周雨被解救后的十二小时内。
凶手在警方找到他的“舞台”,救出他的“预备作品”后,迅速完成了另一件“作品”。这是一种赤裸裸的嘲弄,也是一种宣告:他的剧本,不会因警方的介入而停止。
新的受害者身份很快核实:吴菲菲,二十岁,音乐学院民乐系,主修古筝。
“收藏”在继续。舞蹈(芭蕾舞鞋)、音乐-西洋乐(小提琴?虽未直接对应,但林妙是弦乐手,或可归入广义音乐范畴)、绘画(调色盘)、音乐-民乐(古筝)。凶手的“艺术收集”范畴在细化,他的欲望版图在扩张。
压力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令人窒息。凶手的猖獗和高效,让整个刑侦支队笼罩在失败的阴霾中。
司编年站在最新的现场照片前,吴菲菲年轻的生命凝固在冰冷的影像里,那个黄铜调色盘刺眼地躺在她的掌心。他的拳头紧紧握起,指骨发出咯咯的轻响。
蔺才离走到他身边,沉默地看着白板上新增的悲剧。他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下颚线绷得很紧。
“他在加速。”蔺才离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冰冷的分析,“我们的靠近,刺激了他。他在用新的‘作品’证明他的掌控力。”
司编年猛地转过身,胸膛剧烈起伏,压抑的怒火和无力感几乎要冲破那惯常的冷静外壳。但他对上蔺才离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时,那翻涌的情绪又被强行摁了回去。
蔺才离的眼神里没有安慰,没有共情,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理智和专注。那眼神在说:愤怒无用,唯有抓住他。
两人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味道,还有一种只有他们能懂的、在绝境中相互锚定的沉重。
“嗯。”司编年最终只吐出这一个字,声音沙哑,却重新注入了力量。
他拿起内线电话,声音恢复了冷硬:“重点排查二手物品交易记录,尤其是皮质箱子。扩大金箔糖的排查范围,包括网络销售渠道。重新梳理所有受害者的活动轨迹,寻找凶手可能尾随或观察的地点模式!”
命令一道道发出。夜幕再次降临,刑侦支队的灯光彻夜未熄。
在整理吴菲菲遗物和调查其社会关系时,一个细微的线索浮出水面:她的同学提到,吴菲菲失踪前幾天,曾在学校附近的一家老字号“怀旧杂货铺”门口,与一个拿着棕色纸袋的男人短暂交谈过,当时没太在意。
“怀旧杂货铺”……司编年看着这个店名,又想起那个棕色的、有磕碰的皮箱。
一条模糊的线,似乎正在黑暗中隐隐浮现。
“怀旧杂货铺”位于城南一条即将拆迁的老街上,门脸不大,木质招牌上的漆字已斑驳脱落。店内拥挤不堪,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老物件,从泛黄的书刊、锈蚀的钟表到款式过时的家具,空气里弥漫着陈腐的尘埃气味。
司编年和蔺才离带着几名便衣警员赶到时,店主——一位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的老人——正趴在柜台上打盹。
出示证件后,司编年直接拿出了那个棕色皮箱的模拟画像(根据周雨的描述由画像师绘制)。“老板,见过这个箱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