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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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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坐在青砖地面的蒲团上,中间隔着一张嵌螺钿的矮几,几上茶盏中的残茶凝着冷雾,茶渍在杯底结成褐色的痂。

徐段尉顺手拿起一本书,却攥着衣襟的盘扣,指节泛白,膝头的书册摊开着,却许久未翻动一页;墙角的铜漏滴答声格外清晰,一滴滴水坠入承盘,仿佛在丈量这凝滞的时光。

窗外枯枝的投影被风吹得在素白窗纸上晃荡,如同不安的鬼魅,更添几分窒闷。案头未盖的砚台里,墨汁将凝未凝,映着烛光,像一汪沉寂的潭水,倒映着两人各自低垂的影子,僵持着,纹丝不动。

“尉尉……”萧念叫他。

“啊?”

未等徐段尉反应过来,萧念已欺近,左手迅疾扣住他欲抬起的右腕,指尖深深陷入腕间衣料褶皱处,布料的纹理在掌中摩擦出细微声响。右臂顺势横压其肩颈,力道沉重,迫得徐段尉后仰跌入团蒲凹陷处。团蒲表面编织的蒲草因骤然受力,细韧茎秆发出“吱呀”轻响,细碎草屑簌簌扬起,飘散在两人衣襟之间。

萧念倾身压下时,衣袍下摆拂过矮几边缘,将茶盏撞得剧烈晃动,残茶在杯沿溅出一串晶莹水珠,坠入炭盆边缘的灰烬中,嗤嗤作响,腾起一缕青烟。徐段尉挣扎欲起,腕间关节被钳制得生疼,腕骨与萧念掌根相抵处,传来布料摩擦的灼热感,仿佛有火星在纤维间迸溅。他喉间哽住一声闷哼,颈侧被萧念臂膀压住的肌肤,能清晰感知对方脉搏的震颤,如擂鼓般急促,却又被刻意压抑。

两人身体交叠的阴影投在砖地上,随烛火摇曳而扭曲变形。萧念垂落的发梢扫过徐段尉耳畔,发丝间的凉意与急促呼吸的热浪交替拂过,激起他耳廓一阵细微的战栗。

萧念俯身的姿态使衣襟敞开一线,露出内里暗纹中衣,衣料上金线绣的云纹在炭火余光中忽明忽暗。

炭盆中最后一点银炭彻底熄灭,余烬的红光倏然黯淡,室内温度骤降,寒气顺着两人交叠的衣缝渗入肌肤。却怎么也浇不灭两人的温度。

徐段尉的呼吸在萧念压制下变得短促,胸膛起伏间,带动萧念压在其上的手臂微微颤动,衣料摩擦声与急促的心跳声在寂静中交织,如绷紧的弓弦,只待下一瞬的崩裂。

“我不信……我不信你真是不懂……”

萧念将头重重埋入徐段尉颈间,发丝凌乱地蹭过他耳后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他说话时,气息喷薄在徐段尉脖颈的沟壑里,湿热与寒意交织,如一缕游丝缠在脆弱的血管上。徐段尉脖颈僵直,喉结不受控地滑动,仿佛被这气息烫出了一道灼痕。

“你知道的吧……”

萧念的唇齿间溢出断续的低语,音节被酒气浸得模糊,每吐一字,温热的气流便裹着寒意钻入徐段尉的衣领,引得他锁骨处的皮肤泛起细小的疙瘩。

“唔……”

徐段尉的脊背仍陷在团蒲凹陷的草窝中,蒲草碎屑被两人的重量压得簌簌作响,有几茎草茬刺入他后背的衣料,痒意与刺痛混着惊惶在皮肉下蔓延。

萧念的手腕仍被扣在对方掌心,指节因紧绷泛出青白,掌心汗渍濡湿了袖口边缘,在烛光下洇出一小片暗纹。他说话时,喉间的震颤顺着交叠的躯体传来,徐段尉能清晰感受到那震动如何沿着骨骼传导,如石子投入死水,在僵持的空气中激起涟漪。

炭盆彻底熄灭了,最后一丝暖意消散,冷风从窗缝钻入,吹得梁下纸鸢的枯黄纸页拍打声愈发急促,仿佛有人在外急促叩门。

徐段尉的呼吸渐渐与萧念的气息纠缠在一起,他试图偏头躲开那湿热的气流,却被萧念的另一只手按住肩头,力道不重,却如铁钳锁住了他最后的挣扎。

烛台的光焰被气流扰动,在墙上投出两人交叠的扭曲影子,影子的边缘在风中颤抖,如同两具困在蛛网中的蝶。

徐段尉愣愣的,知道什么……是我想的那个吗?还是……什么呢……

徐段尉的脑海如被狂风席卷过的空巷,所有思绪皆碎成纷乱尘埃。萧念的气息喷在颈间,灼热与寒意交织的触感如细针扎入皮肤,每一丝呼吸都搅动着他的神经。他试图聚焦思维,却觉意识如被浊水浸透的绢帛,沉重而模糊。耳畔嗡嗡作响,铜漏的滴答声忽远忽近,如暴雨砸在瓦上,搅得颅腔内嗡嗡震颤。

他依旧僵硬的脖颈试图转动,却只换来萧念掌心在肩头更深的按压。那力道不似痛楚,倒像一道铁箍锁住了血脉,令周身血液滞涩,寒意自脊骨逆流而上,在四肢百骸蔓延。

视线所及处,烛火在墙上投出的影子扭曲晃动,萧念的轮廓与自己的身形交叠重叠,仿佛被揉皱的纸鸢,在风中撕扯成支离破碎的怪状。他吞咽时喉结艰难滑动,喉间却似塞满蒲草碎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滞涩的痒,呛得眼眶泛起酸涩。

后背深陷团蒲的凹陷中,草茎的碎茬刺入衣料,痒痛如蚁群啃噬皮肉。他无意识地绷紧指尖,抠入蒲草缝隙,却丝毫无法缓解脑中翻涌的混沌。记忆碎片如断线风筝在意识里乱窜,画面支离破碎,在脑中无序碰撞,拼凑不成完整的思绪。

冷汗沁出额角,滑入鬓发,黏腻的触感更添一层窒闷。他恍惚听见萧念的低语在耳边嗡鸣,字句却如坠入深潭的石子,沉没在混沌的水底,无法捕捉分毫。

萧念的喉头动了动,声音从徐段尉颈间闷闷地溢出,仿佛被什么哽住了。他微微抬头,目光却仍焦着在徐段尉泛红的耳垂上,瞳孔深处翻涌着某种潮湿的情绪。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徐段尉被扯开的衣襟边缘,指腹蹭过月白里衣的纹路,动作轻得像是怕碰碎什么易逝的东西。

“尉尉……”

他的嗓音忽然哑了,像被砂纸磨过,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柔软。

他的手缓缓移上徐段尉的肩,掌心贴着衣料下的肌肤,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带着微颤的力度。睫毛颤了颤,投下一小片阴影,眼底的神情却清晰可见。

“我爱你,尉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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